章大夫眼见着聂欢哽咽着又渐渐的小声抽泣,最后干脆埋头痛哭了一场。
章大夫也没有加以阻拦,甚至还拦住了要上前安抚的梁成山,然后示意梁成山出去说。
“章大夫,这”梁成山还是在衙门后院将聂欢接回客栈的那天见到过聂欢这样的哭过,回到客栈后,聂欢睡睡醒醒的不知多少次,可要么默默流泪,要麽默默无语呆,眼下又这般哭起来怎么能叫人不担心。
章大夫淡定的摇摇头,摆摆手示意梁成山稍安勿躁。
"没事了,让王爷好好的哭一哭,别拦着!一直到他自己不哭了为止,哭出来是好事,把心里有所有的滞郁都哭出来,哭出来就没事了!”章大夫明显神情轻松了不少,刚刚拧在一起的眉头此时也都舒展开来,就连嘴角都仿佛带着一丝不温不火的释然。
梁成山悬着的心这才踏实下来,看看身躯还在剧烈抖动的背影,心里虽说是踏实下来了,但随之而来的是一重多过一重的心疼
明明在京城如他这般年纪的贝勒王子要麽还在府里被成群护卫丫鬟伺候在侧,要麽就是已经被父辈母辈明里暗里护着帮着建功立业,在不成气候的话也已经和有权有势的权贵联姻孩子只怕都已经满地跑了
再看看聂欢,在本该最悠哉自在备受宠爱的年纪却父母相继离世,还要受到其他皇室贵族的排挤,别说是疼爱他的长辈,就连能和他交心或是谈得来的朋友都是屈指可数的。
聂欢一个人走过的这些年人间冷暖看得极淡也极重,那些轻视的他同样不屑一顾,可重视他的他却是视若珍宝。
宋羽跟了他十余年,感情早已不是侍从,亲密的朋友那么简单了,对于聂欢来说宋羽更像是异姓的兄弟,能分享一切的家人。
唯一的家人。
梁成山不知道聂欢和宋羽都经历过哪些生活中的酸甜苦辣,但毫无疑问那些都是独一无二的,那些日日夜夜的陪伴不离不弃梁成山也确信自愧不如。、
梁成山不知道宋羽到聂府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但他知道自从宋羽到了聂府,聂欢就多了一个称职的侍从,一个敢和聂欢一起闯祸的玩伴,一个挨罚也会抢着挨打罚站的兄弟,一个聂欢失去父母时怕聂欢想不开就连如厕也要跟着的家人
梁成山太清楚宋羽对于聂欢的意义,所以在听到衙门衙役说聂王爷的侍从死了的时候梁成山先是一惊,后面便是不断祈祷希望衙役口里的侍从只是县令派去的普通侍从,是自己不知道的人,更加不是宋羽。
当看见宋羽的尸体时梁成山的心沉了又沉
当晚,聂欢终于开始历经四天四夜以来的第一次进食,虽只是几口白粥,吃了没多久便又尽数都吐了出来,可章大夫说情况会慢慢好转的,梁成山便又耐住性子命人时时温着吃食,只要聂聂欢说想吃就能立刻吃到。
就这样又过了半月有余,聂欢的情况终于一点点好起来,他开始少量的进食,虽说还是吐掉的时候偏多但梁成山已经很知足了,因为聂欢的精神也在恢复,他不再一个人除了呆就是昏睡,而是会在越来越长的清醒时间里看看书,晒晒太阳,偶尔还会写写字,只是手上的伤疤每每被梁成山看见了就会心里堵得慌。
还有一件令梁成山在意的事就是聂欢自打宋羽离开后就再没笑过,哪怕一丝笑意也没有过。
“老大,小王爷找你。”
梁成山站在客栈窗口望着窗外黯然伤神的空档,苏小宝急急的小跑着来找。
“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苏小宝脑袋摇的拨浪鼓似的回复。
来到聂欢的房间,梁成山有些拘谨,不知为何,梁成山有些不敢准确的说是不知该如何与现在的聂欢相处。
眼前的聂欢一脸的沉默,看不出喜怒哀乐,看不出阴晴,就更不要说什么想要揣测他在想些什么。这样的聂欢梁成山看不透猜不出。
“聂欢。”
梁成山来到聂欢的房间,聂欢正在喝着一碗汤药,浓郁的汤药味光是闻着就苦到了喉咙里,可聂欢就像是在喝一碗无味的白水,要不是还有些烫,梁成山都会怀疑他喝的是不是章大夫开的那些所谓的良药苦口利于病的奇苦无比的汤药。
“梁大哥,快坐。”声音依旧没有什么中气,抬眼看着梁成山还有身后停在门口的苏小宝,聂欢低头吹了吹碗里的氤氲热气,干脆仰头一饮而尽。
苏小宝并未跟着进去,而是出去带上门守在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