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其实很少做梦,毕竟梦境总是由“过去”与“未来”组成。
然而时间与空间仅仅是人类的概念,自祂进入成熟期後,这两种概念将形成闭环。
因此不存在“过去”,更无所谓“未来”,历史更像是一条缓慢前行的河流,祂是岸边的旅人,随时能踏进任意一处被观测的小小漩涡。
但在此刻,在人类的躯壳之中,祂正在做梦。
应当是很久远之前的事了,在祂刚刚坠落,还是个被遗忘在这颗星球的幼崽之时。
不知道为何从主体中分离,也不知道应当如何获得力量,仅仅是存在着,像一块岩石或是一棵树木。
不过祂还算乐观,毕竟每天有飞来飞去的鸟雀啼鸣。
但那些鸟雀没多时便死去了,没有死去的变成另一种存在围绕在祂身边不断发出刺耳哭号。
其噪音污染程度放今天一定会收受到幼儿保育协会的严厉制裁,可惜那时显然没谁能替祂出头。
于是在这恶劣环境的逼迫中,祂自主完成了第一次突破!
无数知识突兀出现于脑海,并同时获得了超出常理的蛊惑天赋,祂能令世上最博学的智者羞愧,也能令此地最善战的大名俯首!
——然而这一切对扭曲的生物都没有用。
毕竟它们根本没有脑子。
尝试了无数办法之後,这堆需要打上马赛克的脏东西不但会发出哭号,还同时掌握了敲鼓吹笛,每一样都难听到令人失去神智,唯独没学会祂想听的鸟鸣。
一批又一批的扭曲生物成型,一批又一批的音乐肄业生産生。
终于在某一日,沮丧的幼崽忍无可忍,勒令它们速速滚蛋。
不知过了多久,祂被伐木的动静吵醒,似乎是奈良来客,前来替饱受脏东西惊吓的受害者们调查原因。
奈良……?那堆脏东西竟然飞到了奈良?祂都没有去过奈良!!!
梦境因这突然出现的委屈开始紊乱。
恍惚间看见了一双伸向祂的手臂,有个女孩的声音说——“若能协助我父亲取信于皇族,此身但凭您驱使”。
那时祂应当存在着片刻犹豫,可是一种欢喜,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欢喜催促祂答应。
于是祂来到这世上,看见山川,河流,然而无论王朝变迁还是百年风雨,没有什麽能留下痕迹。
于是祂在那个家族下一次召请时一口回绝。
“我没什麽想看的了,这世间无聊透顶。”
但他们给出了新的筹码。
——“在下愿助您莅临平安京。”
平安京?平安京确实对祂有特殊的吸引力。
然而每次路过,那群被称为阴阳师的东西就吱儿哇乱叫,比脏东西还吵闹烦人。
但是。
——“在下为您准备了更合适的容器。”
所以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