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御医来。”凌昱坐在榻旁,垂头咳着,咳到额上青筋暴起,气血上涌,充血至整张面上,透出红色。
“是。”曹德钦接了令,慌忙走出殿去。
可是他却绕过了守值的下人,走向了殿旁长道,值夜的宫人并不知他方才接了皇上的什么令,所以对他的去向也没有质疑。
长道夜色里,锦昭匆匆赶来,在路过曹德钦时,抬手往他手里放了一样东西。
“皇上唤御医。”曹德钦低声。
锦昭已经走过他,“今晚不可。”
“太医院无人可信?”曹德钦很是为难,背着身追问一句。
锦昭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那等会要如何才能糊弄过去?
锦昭回身,看着曹德钦的背影,“有本宫。”
说着,锦昭走向太平宫。
太平宫中药味浓重,不过几月的时间,一身黄袍的那人便像老了十岁,此刻垂头坐在榻旁,目光却清明,慢慢转向走进来的锦昭。
“御医不顶用,曹公公恰巧在路上碰见了儿臣,儿臣特来看看您。”锦昭蕴着泪,小跑到凌昱身边,伏在他的腿上。
“为何会忽然病重如此?前些日子,只听说父皇您是受了风,如今天气回暖了些,仍不见好。”锦昭心疼地握住凌昱的手掌,“父皇,儿臣无用…”
凌昱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儿臣替您去合上殿门罢,明日请公主府的医官来为父皇诊诊。”锦昭用指腹擦了擦自己的泪。
“不必关殿门,不过公主府的医官或可一用。”凌昱抚了抚锦昭的头。
锦昭撇着嘴,“可要传信太子?召他回京,处理朝事,好叫父皇歇息歇息。”
“理应如此。”凌昱看向殿门外,好像人能随着目光走下长长的玉阶,看见那日跪了整夜的凌夺,“理应如此啊……”
“儿臣才得了消息,说是太子在登州寻到了一人,那人唤作何平,从前在宫中当差…”锦昭叹了口气,“好在这人已经被九弟处理了。”
凌昱扯起嘴角,眼中阴暗了几分,“为何处理呢?”
锦昭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若不知道其中隐情,为什么要处理了何平,再来凌昱这里明里暗里的邀功?
锦昭垂下眼,“父皇忌讳提起先皇后,太子却偏偏要寻此人…”
偏偏没解释她为何会认识何平。
凌昱“哦”了一声,“所以,凌祁渊猜朕不愿意何平被找到,既然已经被找到,索性,替朕处理了他?”
“父皇恕罪。”锦昭退到凌昱身前,伏地行礼。
“父皇……”锦昭跪着上前,抓住凌昱衣袍下摆,抬起一双泪眼,“北军皆敬仰太子威名,此时太子若再得南域军心,兵权甚重,权势滔天,再无可撼动…若是他一心敬重着父皇,也就罢了,可是,太子私查先皇后之事,与父皇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