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撑着惟帐,在床前想了想,慢悠悠道:“你在此值夜。”
燕洄哭丧着一张脸称是。
心道又是个不眠夜。
此地一无消遣二无时钟。
燕洄在缓慢流逝的时间中空乏寂寥,唯有抬头望着窗外的浩瀚星空,天气朗朗无云遮月,点点碎星好似随着呼吸闪动。
心情也出奇地随之疗愈,平静下来。
燕洄眨了眨眼,困意席卷而来,她习惯性地朝床榻方向看去。
惟帐被支起了半面。
沈星溯平卧于床榻上,胸前盖着锦被,长如云,残酒未消,眼尾还熨着一抹潮红,若论风貌,沈星溯确是无出其右的端秀俊丽。
似是感受到盯视,沈星溯忽然睁开了双眼,瞳仁黝黑亮,在月色中明晰如两点火烛。
燕洄一怔,猛地低下头,长睫微颤。
看在沈星溯眼中着实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沈星溯沉了眼眸,指节敲了敲床板,待燕洄忐忑地看来后,朝她勾了勾手指。
“困乏了?”沈星溯嗓音沉哑,唇边勾起笑。
他上次这样笑过,下一刻就将燕洄关在了牢笼之中。
燕洄头摇得像拨浪鼓,努力瞪大眼睛道:“奴婢不困,清醒得很。”
“怕什么?”沈星溯态度柔和,揽着锦被道:“疲累了就需要歇息,人之常情,我又不会责怪你,好了,我也没什么事需要你,你睡吧。”
燕洄大喜,连声道:“多谢二爷,那奴婢这就回房了,二爷有事随时传唤奴婢。”
说完,燕洄拔腿就想开溜,却又再一次被沈星溯喊住。
燕洄诧异地回过头,沈星溯手心朝内,慵懒地指着架子床底下的一人长红木踏脚,“别走远了,睡这吧。”
燕洄呆愣,情不自禁地抬眼看他。
沈星溯眼底一片冰冷,哪有半点调笑的意思。
燕洄心知忤逆他的下场,小心地合衣躺下,硬邦邦的踏脚硌得她肩胛骨生疼,辗转了几下,有苦说不出。
沈星溯偏偏火上浇油,“噤声,你吵得我睡不着。”
惟帐抖动了几下后被彻底拉开,垂在燕洄脸上,随着她呼吸起伏。
虫声啁啾,燕洄深呼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闭紧了双眼。
约摸四更天时,乌云遮月,光亮转淡,屋内冷意更甚。
燕洄几次浅眠皆被冻醒,蜷缩在踏脚上瑟瑟抖。
难熬间,依稀听得外间门响动。
极轻的一声,在寂静的夜里也算不上刺耳。
燕洄没放在心上,只当风吹动了门板。
等燕洄觉不对时,亮澄澄的白色剑刃已近在咫尺。
来人一身黑色夜行服,潜行于乌浓的夜色中。
刺客脚步声更是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