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苏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何想法,但此时此刻,她的心一片柔软。
“陛下呢”明苏问道。
“走了,带着我为他准备的两名美人。”郑宓说道,她停了停,又笑,冲着明苏招招手,明苏不由自主地凑近,郑宓附到她耳畔,轻声道,“还有一壶暖情酒。”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明苏耳上,兼之暖情酒这般暧昧的话语,皇后的声音像是从她的耳朵,钻入她心中,像是什么花精鬼魅,明苏隐隐间心慌不已,忙退开了一步。
她的恐惧从她的眼中表露。
皇后到了,顿了顿,情绪也渐渐地恢复了,她只是害怕,她只是恨意积在心中无处发泄,到明苏,她克制不住地想向她靠近,想自她身上取暖,可她不想吓到她。
郑宓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温柔地笑了笑,道“你怎么来了”
明苏这才发觉,她白跑了这一趟,皇后自己已将事情摆平了。她顿时有些窘迫,又觉这一路惊慌,一路急赶很是可笑。
可皇后却道“幸好你来了。”
明苏不解,她什么都未做,只是白跑了一趟,皇后为何说幸好她来了。
她不解,郑宓也未解释,今日的事太多,她心头乱得很,皇帝走后,她独自坐在此处,既后怕,又因恨意,不住地想起旧事家人一处的欢乐,想起他们惨死的情状,想起皇帝的手碰上她的身子,哪怕隔着衣衫,都是那般令人作呕。
明苏若不来,她不知如何抚平混乱的心绪。
只是这些都无法与明苏诉说。
郑宓沉默了片刻,想到方才明苏就这般径直地闯进来了,不由劝她“下回,若听闻陛下在此,你先命人通传,以免冲撞了他招他疑心。”
明苏抿唇。
郑宓怕语气重了,像是在责备她这番好意,柔下声,笑着道“我不会侍寝的。”
这是她第二回与她这般说了,上一回,明苏心慌意乱,转身便走,这一回她仍是慌乱,然而隐约间又极不满,反问“若是今夜你没能将他劝走,那要如何”
郑宓的笑意凝住,微微低了下头,再望向明苏时,目光愈加的柔和“那我便再无颜见你了。”
明苏的心骤然间跳得剧烈,她想说我不在意这个,可话到嘴边,她忽然想到,她今夜不该在此,她不该来见皇后,不该任由皇后拨乱她心绪,她该一心一意,想着阿宓才是。
颈间还挂着那枚小貔貅,阿宓如今还不知在何处,这貔貅又是如何自她身上流落出来的,可她却在此地,听皇后说这些近乎暧昧的话语。
明苏的脸色霎时冷了下来,她淡淡地说了句“娘娘见不见儿臣,都是娘娘的事。儿臣冒昧打扰,便先告退。”
说罢,不等皇后出声,便立即转身走了。
郑宓听惯了她的冷言冷语,虽刺心,但也知怨不得明苏,她着她的身形没入夜色之中,忽然觉得,明苏今日如困兽一般,仿佛有什么心事。
明苏回了贞观殿,倒头便睡,可惜却是一夜无眠。她不住地想起皇后,想起她凑近她,在她耳边说话时的气息,她似乎也饮酒了,气息温热,带着酒的香甜。
她想到皇后对她说,“那我便再无颜见你了。”
想到皇后劝她,让她谨慎一些,别招了皇帝疑心。
想到她说的每句话。
明苏握紧了小貔貅,半梦半醒间,害怕得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心中明明只有阿宓,她清楚,她对阿宓的心意从未消减,可皇后为何频频入她思绪。
明苏很慌,她怕极了自己是个薄情人,又忍不住想,会不会是阿宓早就透了她不是一个好人,故而迟迟不归。
天还未亮,明苏便起了,她头疼得厉害,却也顾不上,赶着出了宫。
昨日与三皇子见面,为的是弄明白小貔貅究竟是他送来的,还是五皇子送来的,若是五皇子,那便多半是出自程池生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