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昭远不知道叶盛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一茬,心里密密匝匝地泛起惊疑,面上倒是波澜不惊:“大院里的孩子,谁没听过。”
叶盛说:“当年李家算是个异类,没有参股陵江,可是众人赔钱赔了个底掉之后,盛兴却在李卫平的大力扶持之下注册成立了。现如今,盛兴的利润连年攀升,李家明里暗里都赚了个盆满钵满。他们倒真是会趋利避害。”
谈昭远说:“我爸说,陵江刚注册那会儿,李家出了点事,资金方面周转不过来。”
“李卫平是个老狐狸啊,他不看好陵江,当然拿不出钱来。”叶盛借着酒气,连一贯的礼节都不顾了,“谈昭远,你是不知道当初李家和江家走得有多近。”
谈昭远没有说话,他直觉叶盛是有意借着今天这个机会跟自己说些什么。他隐约有些预感,那感觉并不好,但谈昭远只能听他继续说下去。
“就连江少忠北上,他们也都没断了联系。要说后来禄江集团能做这么大,其实少不了李卫平的帮衬。盛兴和禄江之间的合作越来越密切,竞争也是。”叶盛说,“江少忠那个人,做事不留情面的,有了机会踩着别人也要往上挤。”
谈昭远说:“机会?你指的是三年前禄江集团中标的那个海外企业大中华区项目?”
叶盛轻哼:“江少忠和李卫平,好一出里应外合,把本属于陵江的项目拱手让人。谈昭远,你是学金融的,不会不知道在三年前那个市场背景之下,那个项目对陵江有多重要!”
谈昭远谨慎道:“我对当年的事情不是很清楚,不过李伯伯不像是那样的人。他这么做了,对陵江、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是啊,谁会怀疑他呢。”叶盛说,“要不是江少忠出了那场意外死后,保险柜里那份股权赠与协议被公开,谁都不会想到李卫平和江少忠之间合伙干的那些事!”
不知道为什么,谈昭远觉得叶盛把“意外”这两个字咬得很重。这让他觉得莫名的恐慌,仿佛有什么他无可掌控的事情已经发生。
最可怕的是,他对此一无所知。
“可怜这小丫头,这么点大就没了爸爸。你看,于情于理,李家捞了这么大一笔钱,怎么都应该把人小姑娘接过来不是?”
叶盛不往下说了,而是把话头引回江柔身上。
“不过这个丫头倒真是个宝贝,等她成年以后,她的监护人会把江少忠留给她的遗产交给她。谈昭远,除了一大笔钱以外,你知道遗产里还有什么?”
谈昭远自然不晓得。
“江少忠在海外投资了一个互联网项目!如果拿到那部分股权,十年内保守估计,能赚这个数。”
叶盛比划了一个数字,谈昭远看得心头一紧。
……
“叶盛哥……是不是知道什么?”
谈昭远默默咽了口口水,将自己的紧张遮掩,说,“难道江少忠的死并非意外?”
谈昭远一贯对人对事都从容不惊,可他如今面对的是叶盛。
他的道行,可远不如叶盛。
“我知道的可不多。”叶盛笑笑,“我只晓得,能做出抚养遗孤这种事,光靠几年的兄弟情义可能还不够。恐怕这里头,多少掺了愧疚吧,你说呢?”
你说呢?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