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隐将头上的簪取下来,紧紧握在手里,藏在袖里,那是她及笄时母后亲手给她簪的,那是……
“吱——”铜锁被解开,被丢去好远。门终于开了,阳光涌进来,温暖着这间阴冷潮湿的人间地狱。
周楼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快步流星走进来,将夏时隐紧紧抱住。
自然亲昵的动作令夏时隐不禁怔忪。曾经他将她丢进来,泾渭分明,他要她反省,他要她放下,如今,他扑进来了,肯好好地抱一抱她,那么他是不是也能诚实地面对那些错和孽?——他应该的,该当为她的家人日日忏悔,铸碑烧香!
“你知错了?”夏时隐的语气竟有一丝期待,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似石头一般硬,一寸也磨不动,又如泥一般软,被他嵌在身体里。
周楼动作小心地整理她凌乱的髻,他的目光冷清克制,又似藏着不舍与眷恋,叫人耐不住想靠近些,听得更清些,贴着熨一熨冷冰冰的心。
“我不过是个区区被弃质子,若没有你母亲为我撑腰,护我在夏国讨活,若没有你哥哥选我做伴读,教我习武掌权,若没有你父亲助我起兵,坐稳皇位,我如何能成为文武双全的帝王?”周楼的语气懊悔无措,他的下巴抵贴着夏时隐的额头。
“他们对我有恩,时隐,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被楚明霁蛊惑,我们重新开始吧,我们生一个孩子,我会立他为太子,将一切都给他。”他毫无设防,痴心呓语,仿佛爱她爱到失智,笨的要命。
也是离得这么近了,夏时隐才闻到周楼熏藏在衣襟里的麝香,极深,也极浓。
麝香伤胎啊,她嫁与他两年不孕,好不容易怀上过一胎,也在不足三月时小产了,她总以为是她的身子未曾调理得当,如今想来,大概也是因为周楼。
周楼是不会后悔,也是不会认罪的。他有的是手段,也足够心狠。
他连自己的亲骨肉都能杀,又怎么会心疼她家人的惨死呢?都是假的!夏时隐握着银簪,奋力朝着周楼的脖子扎去!
“噗——”银簪刺了下去,却只破了一层皮,怪那毒太狠,夺了她的力气,也怪哥哥将周楼教的太好,行动敏捷瞬间便握住了她的手。
眼泪的热泪再挡不住,淌了下来。夏时隐心里恨,心里疼、心里悔。
“时隐……”周楼的声音渐渐冷下,见他不再掩饰做戏,目光似雪山下带着寒锋的风,“这不是你第一次刺杀我了。”
夏时隐轻笑一声,她望着周楼的眼睛,语气坚定道:“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呵呵……”周楼低声讥笑,眉眼冷冽,尽是防备与厌倦,他松了怀,将夏时隐放回冰冷的地上,居高临下望着她,目光疏离,染尽失望,仿佛嫌她蠢钝执迷,嫌她不悟不堪……
“会的,这会是最后一次。”周楼的声音渐渐阴冷,如鬼魅缠骨,寒的人疼,“时隐,有人问我要你,给了很多,我得要啊……可惜你不愿再为我付出,你这样恨我,我怎敢将你活着送出去?待你死了,我将你烧给他,你觉得如何?”
夏时隐只觉得荒唐,死死盯着周楼,她越笑越大声。
“所以你原是想哄劝我,要我听你的话乖乖嫁过去,再与你里应外合,将他的一切也谋夺来吗?你以为我能忘记我们之间的国仇家恨,继续被你支配玩弄吗?哈哈……哈哈哈……”她讥讽道:“你做梦!我再也不会信你!再也不会!”
“这样啊,真是怀念,你以前可是很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