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珠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举报已是情非得已,她不想唠嗑,只抓重点
“领导,我家人总教我,长在红旗下,就得守规矩。他们年纪大了,不懂得也不晓得新的法规。还得劳烦镇长你劝说劝说,多谢了”
说完鞠了个躬。
副镇长的笑更深了“又想举报,又不想大义灭亲。你这娒娒,贪心得很嘛。”
“不过,你还真凑巧找对人了,我就是管民政的。说吧,贺家村哪户我叫你们村的村长去探探。”
呵呵照片贴着呢,想不凑巧都难呀。贺明珠尴了个尬,喃喃道“就是村长家的。”
副镇长嘴里的茶水差点没喷出来又一次从头到脚把她打量了一遍,确信她应该就是当事人还别说,这祖孙俩还真有丁点相像。
他是知道那老福头的幺女在县里读的,先前找路子都找到他这来了,只是他没应承罢了。那眼前这个既不是女儿,那就只能是孙女咯
“这老福头干的什么事,一村之长,哪能带头违规呢”他声音从高落到低,一副恨铁不成钢,“阿娒你放心啊,我会好好说你阿公的。”
“不不,不干阿公的事,是我爸爸订下的。”贺明珠忙把锅甩给出门在外的老爸,谁叫阿公还是个管村的呢。
副镇长一副了然神情,赞许“还是个懂事的娒娒。”
贺明珠一时心虚,脸红了一片。
从镇府大院里出来,贺明珠心里的大石总算落下了点。
婚龄修改才几年,在农村,还是存在先摆酒席,等到了年纪再去领证的现象。
家里长辈的态度,说是说不通的。昨夜她思来想去,还是铤而走险走了这一招。只怕往后家中都容不下她了
但想到未来的人生将会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贺明珠又觉得斗志满满。她深深地喘了口气,大步朝前。
大院出来,没几步就是鲤河码头。
护城河的水日夜湍流,串起了鲤河和外界,送来了远方的物资和宾客。几百年来,鲤河码头熙熙攘攘,成了个市集。
贺明珠有心逛一逛。虽然她知道这个时代遍布商机,可从来只是听说,未曾一见。
前世这个年纪还正懵懂地待嫁,接着糊里糊涂的成家生子,哪里有心眼去一外面的世界。
不大的码头挤满了小货船,见缝插针的没留一点儿空隙。
吆喝声此起彼伏。最畅销的要属布料衣物和家居百货,吃食瓜果问津的人倒是少。
也是,这南方水乡,青石板缝都能长个苗,谁家不种点蔬果即便是城里人,也总能在房前屋后辟点儿地。
贺明珠晃荡了一圈,把每个货船和岸上的每个摊位排摸了一遍。最后停在了一处最不惹眼的货船前。
这船前几乎没什么人,和隔壁卖布料的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船头蹲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身上穿的是件黄褐色的皮夹克,带着个茶色太阳镜,手里叼着根烟。
这装扮在这个年头的乡村可不常见,皮衣风行怎么地也得再过几年才是。
那男人见贺明珠一直盯着他这边,便喊问“靓女,要买咩啦”
浓浓的粤语口音,果然是远处来的。
贺明珠走近,伸长脖子往船里头。
好不容易来了客,那男人忙不迭推介“电子表啦、磁带啦都系好东西来,哪知道你们不识货啦。早知道不打这里过了,浪费时间嗮。”
我的乖乖,都是这么新潮的玩意儿不是不识货呀大哥,你这摆摊也实在摆错地方了吧去县里,去高中初中门口,指定要比在这儿好啊这儿分明是大爷大妈的市场嘛。
话虽这么说,东西虽然是好东西,可不是贺明珠心头的天命之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