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珠绝非心血来潮,说风是雨的。这个构想,在她心中已是良久。自从包揽了好些厂子的厂服,她的目光就不仅仅囿于眼前的接单、代工模式了。
要有发展,就必须要有自己的生产线。她并不打算小打小闹就完事,现在势头这么好,更应该抓住一切可以冲出去的机遇。
前些天,她收拢了现有的资金,又询问过了银行。摆在她面前的其实有两条路可走。一个是直接拿地,自己新盖一个工厂。另一个就是物色一个破产的小厂子,把生产线和厂房买下来。
如果是选择第一个,那最好是一气呵成。把地的范围扩大,以后建产业园。即便自己的厂子开不下去,那也可以把地或空厂房租给别人。以后土地寸土寸金,纯收租金,也能有个很体面的钱袋子。
但是这条路子,所用的资金,目前她是没法独自做到的。要真想干,那得集资,跑跑银行,或是找合伙人。
而第二条路呢,会简单一点,资金不需要很多,目前手上的可能就够。
贺明珠并没有怎么艰难的纠结,她就选择了第二条。有多大碗,吃多少饭。每一步她都想走的踏踏实实,并不想好高骛远。
原先她是打算去找一家已经破产停业的小厂子的。现在倒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呐
亮华整个厂房和生产线,虽然她都喜欢,但一直以为人家仅仅是发不出工资罢了,谁曾想,背后还欠着这样一笔大债呀要是早知道,早就把它收为己有了好嘛
她才不客气呢。
周厂长,他眼睁睁地着贺明珠把银行的存款取出来,装进包包里,一包甩给那群赖在厂里的讨债鬼大爷。
他心想,贺老板她还真不客气额。
呜呜呜,这是妥妥的乘人之危嘛
虽然感受到了一种小鱼吃大鱼的不得劲,可是他还真是有种如释重负的轻快感觉。
终于,他不用再绞尽脑汁,怎么去找订单,怎么去筹工资,怎么去面对那一群大大小小的刺头了
啊啊啊这样好像也挺好的
不就是给厂子换个名号,改个身份嘛。工资只会多不会少,又不用愁上头不下指标,多好的事啊
唯一不好的就是,大家伙“铁饭碗”的身份没了。
他打算这种事扔给未来的“老板”,由她去开口跟那群刺头说。他才不要做箭靶子。
这些天,每位职工都特别有干劲,多么久违的服装订单啊。所以当机器厂来人催债的时候,他们没有谁是不晓得的,都在车间现场呢。
这个厂子待了多少年了,早就跟家一样熟悉了。要是真把机器运走,就等于一切成空了他们怎么能不慌几个胆肥的当场就跟对方干起架来。
好不容易厂长搬来了救兵。这个女老板,有几个人是见过的,一传二,二传三,大家都听说了她。纷纷涌到车间门口,亲眼见她甩钱袋的样子。着机器厂的人灰溜溜地被轰出去,大家都激动地鼓起掌来。
那女老板示意大家静一静。
“大家听我说。有些人呢,大概已经见过我了。我再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贺明珠,我有自己的店铺品牌,叫做“鹤鸣制衣”。对了,你们这几天手下做的衣服就是我的订单。今天,我站在这,也是件凑巧的事,说起来也是种莫大的缘分。我,把机器的欠款都还掉了,大家可以安心了”
下头的人,你我,我你。有几个反应迅速的,带头鼓起掌来。
贺明珠回应地笑笑表示感谢,又继续说道“这一年厂里的生产指标,你们也见了。我敢说,接下来,要还是听天由命,那指标只会越来越少的,这是市场经济趋势使然。到最后,空有一个国营工人身份,却拿不到薪水,难道你们想这样吗”
大家不明白,她要说什么谁会想这样谁也不想啊没有薪水,等于没有收入,家里一群老小都等着他们拿钱回去呢。
徐美娇翻了个白眼,嗤笑道“不是我们想这样,是厂子想我们这样。我们能有什么辙真是搞笑。”
其他人也随声附和。
贺明珠不恼反笑,话赶话道“有道理,确实是厂子的问题,来大家都很明白事理呢。那,为什么就不能治一治厂子的问题呢如果我说,我可以治厂子的问题,你们愿意支持我吗”
“你”徐美娇睨眼打量她,“知道你有本事,年纪倒是比老周轻,可别像他那种死脑筋。”
周厂长尴尬地咳咳了两声。
贺明珠笑“我的脑筋可活泛了,就是不知道你们敢不敢跟着我豁出去闯一闯”
“嘁行了。”徐美娇嗤声讥讽,“有话快说有屁就放,卖什么关子”
“好,那我直说了。我花了钱给你们厂子还债,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之前可跟周厂长说好了,我给还债,以后厂子改制,跟我姓。”做够了铺垫,贺明珠挺起胸膛,快言快语铿锵有力说道。
周厂长扶了扶眼镜,打着哈哈,小声嘟囔“那不是没辙么我有什么办法,没办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