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怀王一党渐成气候。
年初时,萧含玉随姨母顾氏出门拜年,还听旁人窃窃私语,道陛下和储君都非长寿之相,陛下子嗣单薄,恐日后皇位会落到怀王一脉。
可见流言甚嚣尘上,民心猜测众多。
萧含玉捏着书页,眉心微微蹙拢:“怀王会拉拢一个无权无势的探花郎吗?”
魏含璋:“狼子野心,贪婪不止,又何况蝼蚁之辈。”
“怀王真的有心谋逆?”萧含玉声音压得很低,只他们兄妹二人才能听见。
外面雨渐大,细如牛毛下成了黄豆大小,击打着车篷出哒哒的响动。
车帘被风吹开,挟着雨点落在萧含玉腮颊,她正要往里避,魏含璋伸手过去,大掌摁住帘沿,极其自然地挪座在她身侧。
他身高臂长,坐下来时犹如小山,挡住风雨的同时也敛去大半光亮。
萧含玉心中忐忑,对他此时的体贴根本无暇道谢,她满脑子全是沈敬之,全是怀王,她所托付的郎君居然会有如此心思,竟想另寻新主?
那他与自己的相遇,岂不是从开始便皆为算计?
萧含玉觉得浑身凉,为着孤注一掷的交托,被欺骗隐瞒的羞恼,更为着往后无法把控的局面,她觉得自己在打哆嗦。
魏含璋握她的手。
萧含玉如受惊般避开,抬起头,眸光颤动。
魏含璋拧眉,趁她怔愣的光景再度握住她的手,手心湿漉漉的,手指纤细冰凉,他靠近,抬手用手背触她额头。
“冷吗?”他问,双手把她的小手拢在掌中,轻轻搓了搓,举到唇边哈了口气,隔着这样近,萧含玉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菊味。
她摇头,复又点头。
魏含璋拾起毯子将她包裹起来,只露出一颗脑袋,乌黑的丝云雾一般,衬的肌肤柔白胜雪。
他挪开视线,回答她方才的问题。
“他处心积虑笼络人心,污蔑崩逝太后为自己造势,赢取民意获得拥趸。若说他没有谋逆之心,你信?”
换做旁人,魏含璋半个字都不会回应,但这话是萧含玉问出来的,他不愿瞒她。
“与其说是怀王拉拢,不如说是沈敬之主动投诚,他刚入仕便有此心机,恐怕很早便开始筹谋算计,每一步,自己需要作甚才能获得怀王青睐,他算的一清二楚。”
“此人,心思之深不可估量。”
萧含玉打了个冷颤。
魏含璋低头,见她露出的颈部浮起战栗,只以为她冷,便伸手环过她肩颈,使人靠在自己胸口取暖。
“回去后再喝点祛风寒的药膳。”
萧含玉忘了出声。
他便垂下眼皮,小姑娘窝在自己怀中,娇小柔软,隔着一层裘毯犹能嗅到丝丝缕缕香气,她间的,脸上的,以及从衣领间不断涌出来的味道。
魏含璋合眼,听雨点不断坠落,他的心头仿佛有种奇怪的情绪浮荡,想抓住,却又在他快要理清时倏忽逃走。
萧含玉当夜便做了噩梦,混混沌沌间被一群白面鬼追的到处逃窜,迷雾中找不到出路时,沈敬之拉着她往前跑,然刚上桥头,他又翻脸不认人,阴诡地笑,随后将她一把推了下去。
铺天盖地的河水令她无法呼吸,挣扎着想要醒来,但场景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