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斯在床边蹲下,握住那女人青筋与伤痕交错的一只手:“妈,我回来拿点东西。”
过了许久,才听见那女人气若游丝般答道:“斯斯啊,快给我找支笔,你爸说要让我签一个什么合同。”
顾斯的喉咙梗了一下:“他是骗你的,什么也别签。”
又过了一会,顾斯母亲自顾自说道:“他说这是我的生日礼物,他要送我一家公司!这些年咱们过得不容易,有了公司就有钱了”
“别说了!”顾斯近乎哀求。
“你爸爸说让我当法人,以后赚得钱都由我来管,他再也不出去鬼混了”顾斯的母亲仿佛听不见,继续喃喃细语。
“妈”顾斯彻底崩溃,他把自己的脸埋在女人手心,胸口剧烈起伏。
雷渊在门外,觉得心如刀绞。他想冲进去抱住顾斯,但又知道这是顾斯试图直面往昔的尝试。
顾斯不需要任何人怜悯,这点他一直知道。
于是雷渊默默转过身,关上了房门。
又等了二十分钟,破旧的木门颤巍巍打开,顾斯失魂落魄般走了出来。他佝偻着肩膀,脸色苍白,冷汗涔涔。
雷渊迎上去抱住他,沉默中他感到顾斯在怀中颤抖,宛如受伤的兽:
“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雷渊说。
顾斯不言,但雷渊感觉他的颤抖在安抚下渐渐平息:“我誓,以后没人能骗你签任何合同。”
“不,是没有人能再欺骗你做任何违背意愿的事情。”雷渊怀抱顾斯的手臂又加重几分力道。
“顾斯,我会让你自由。”雷渊说。
他的肩膀传来一阵潮湿的暖意,泪水在白色t恤上氤氲一片。
“所以这就是热望让你们签得另一份合同。”
雷渊坐在一张矮床上,抬头看向顾斯时,也看见他身后墙上贴满了卡通画报和奖状。
这间卧室是顾斯从前的房间,雷渊颇为好奇地来回打量,仿佛能通过这间散着腐朽气息的旧居,看见孩提时代的顾斯。
“这屋里有什么好看的,让你连合同也不看了?”顾斯情绪已经平稳,他挨着雷渊坐在床边,看雷渊握着合同东张西望。
雷渊指向一张褪色的卡通海报:“什么能比流鼻涕尿裤子的顾斯好看?”
他又扭头看向一张写着“三好学生”的奖状,笑道:“顾斯大魔王人设崩塌的铁证。”
最后,在离两人最远的卧室一角,雷渊看见一张画着三级头的海报。他记得那张海报,是《绝地枪王》游戏行的第一年,送给每位注册玩家的伴手礼。
这张绝版海报如今已在二手市场卖出天价,雷渊那张早就不知所踪,他起身走向房间一角,打量着这张珍贵的海报。
这是顾斯一切梦想的,他知道,这是把顾斯救出泥淖的第一根稻草,也是命运牵引他们相遇的绳索。
雷渊走向那张海报,满怀感激地轻轻抚过已经泛黄的边角。
“听说这张海报”顾斯跟在雷渊身侧,话还没说完,粘贴海报的胶布早就不堪岁月折磨,被雷渊轻轻一碰,整张海报就飘落下来。
雷渊连忙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