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也不磨叽,直接将医生的话原模原样重复了一遍。
话音落,有刹那的寂静。
遂即,俞非晚就看到自己的姥姥崩不住红了眼眶,不听的拍打着自己的腿,哭嚎着“命怎么这么苦啊。”
“好不容易熬过了苦日子,攒了些钱,又出了这档子事。”
“这老天爷是非得逼死人吗,这日子还怎么过。”
“我这辈子是到了什么霉,才会摊上你们这么一家人。”
一字一句,歇斯底里。
俞非晚轻叹一声,也许姥姥也不知道该埋怨谁,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发泄心中的情绪。
否则,可能真的会被憋疯。
姥爷俞水山别过头去,半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娘,还是顺其自然吧。”
“反正,这病应该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要人命。”
嗯,他还能趁着最后这段时间尽力赚钱,给娘和妻女存些家底。
正在嚎啕大哭的李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恶狠狠道“治!顺什么自然,我没念过书我不懂,但是我倒要看看老天爷能将咱们家折腾到哪一步。”
“苦日子总要有个头才对,总不能一条活路都不给人留。”
“婆婆整日吃斋念佛,别的我没记住,但是我记住了那句上天有好生之德。”
“治,必须治。”
老太太松了一口气将目光移向了俞萍“萍萍,非晚,你们怎么看。”
俞非晚立即对着自家亲人道“治,能治好。”
“我们发现的早,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六神无主的俞萍眼泪汪汪,按着俞非晚的意思开口。
此时早早发现,从不是倒霉,也不是命苦。
而是时空变换,绵延了数十年的遗憾在这一刻悄然落地,化作春泥,生芽开花。
是慈悲,是福气,也是她们一家人的造化。
也许,真真是应了那句上天有好生之德。
俞非晚的话,让老太太悬了一路的心,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非晚和萍萍都是有福气的孩子,说能治好,那就一定能治好。”
李兰泪眼模糊的看了俞非晚一眼,心中越发复杂纠结。
家中逢变故,却偏偏又多了一张嘴吃饭。
小姑娘与萍萍年纪相仿,又身世凄惨,天寒地冻世道艰难,总不能赶出去让小姑娘自生自灭吧。
可,家里又实在是没有余钱了。
李兰收回视线,心情沉重。
达成了治病的共识,一家人也是满脸愁容。
这年头,村子里有几户人家能住得起院,治得起病。
小病靠熬,大病等死,这是很多人家心照不宣的,总比到最后人财两失家破人亡要强。
姥爷就像是个做错事情的孩子,向来笔直的肩膀垮了下来,低垂着头眼神闪躲,小心翼翼惶恐不安,委屈又自责。
他怕自己成为一个拖累,他更怕自己给家中添麻烦,这日子好不容易有些起色,刚准备风风火火带家里人过好日子。
他应该是顶梁柱,而不是废物。
这磨难一个接着一个,好似看不见尽头,漆黑绝望。
俞非晚看的一阵儿心酸,明明生病的是姥爷,最害怕的也是姥爷,可是姥爷不能落泪,甚至还得把对生的渴望深藏在心底,不能表现出分毫。
他只能如无根浮萍,随波逐流,将选择和希望全权交到家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