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一辆马车,缓缓离开桑植市集,不急不慢地朝着百草谷方向而去。向思明亲自驾车,路上还一直哼着小曲儿,想必心情也是极好。
墨月与姝儿在车内忍不住笑了起来。向思明掀开帘子看了二人一眼:“许久未练嗓子,难听得很,让你们见笑了。”
“不不不,二叔唱得极好。”墨月忙说,“二叔今日不仅亲自赶马,我们二人途中还可免费听曲儿,岂不是大赚了嘛。何况二叔这曲儿唱得也确实好听,不比那专门唱曲儿的差。”
向思明不禁大笑,又不免叹道:“哎呀,月儿姑娘这话说的,我都不敢再张口了。”
“阿爹,您何时学会唱曲儿的,我也是头一回听您唱呢。”姝儿此言不假,长这么大,确实从未听父亲唱过小曲儿。
向思明爽朗大笑:“还是你小时,你每晚哭闹,不肯入睡。也只有阿爹天天唱曲儿给你听,你方才合眼。如今眼见你要好起来,阿爹今日特别开心。”接下来,他又扯开嗓子唱了两句本地山歌,声音嘹亮,穿透林木,直达云霄。
这一路上,墨月与姝儿甚是开心,在车内吃着点心,说着过往已说过多次的私房话,儿女情长,相思之苦,缠绵悱恻……不知不觉已赶了半日的路。
姝儿掰着手指头算起日子来,墨月忍不住笑道:“姐姐,你是又在惦记阿哥了吧。别担心,他们此时应该快回了,估计在途中了。待我们回府时,他们必定正等着呢。”
姝儿被她看穿心思,眉目低垂,满脸的不好意思。
“姝儿姐姐,我正有话想问你呢。”墨月担心被相思梦听见,故意压低声音,“我那个阿哥,也不善言辞,阿妈都说他像个榆木疙瘩,你为何会喜欢他呀?”
姝儿更是脸颊绯红,半晌沉默无言。墨月又催问了一遍,她这才说道:“其实我打小便已喜欢阿哥了。”
“打小究竟是什么时候呀?”墨月兴致勃勃,姝儿想都未想,便说:“第一次遇见他时。”她指的便是在向思安的寿宴上,那时虽小,也不知什么是喜欢,可她在第一次见过墨白之后,便每日都想见他,与他玩闹,陪他练剑,就算俩人一整日也说不上几句话,她只要能看着他便已很是开心。要是哪日不见,便又像是丢了魂似的,会整日的郁郁寡欢,寝食难安。
墨月忍不住叹道:“阿哥打小便有你这个知己,真是好福气!”
姝儿却话锋一转,也问起墨月与雁南飞之事。墨月笑了笑:“南飞那日问我,想不想跟他回京……”
姝儿惊喜不已,忙说:“他都如此说了,你还听不出他的心意吗?”
“可我……倘若要离开那么远,我不舍得你们,也放不下阿妈。”墨月说的是真心话,在她心里,京城太远了,有朝一日如果真随雁南飞去了京城,谁知道此生还能否再回来。
姝儿却说:“你要想我们,便随时回来看我们,我们又不会离开,会一直在这儿等你呢。”
“要是南飞能一直留在这儿该多好呀。”墨月在心中暗自叹道。可她知道,他还有事情要去做。
在二人谈吐间,雁南飞他们一行已在回府的路上,之前遇到那么多棘手之事,都被一一化解,此时个个心中畅快。
因少了一匹坐骑,加上欧阳靖伤口未愈合,她不得不与向怀光同骑一匹马,虽然一开始也不情愿,但后来也是无奈,只好勉为其难应了下来。
如此以来,最为开心的便莫过于向怀光了,如今抱着心意的姑娘,心里像抹了蜜,感觉整个人都快要飞起来似的。
前方路段变窄,右侧又是一面高坎,众人行至此处时,对面拐弯处突然驶来一匹快马,行至最前面的向怀光也不曾留意到,以至于马儿受到惊吓,顷刻间便不再受控制,将他和欧阳靖高高地掀了起来。
向怀光坠落高坎时,也没忘记抱紧欧阳靖。二人在空中转了两个圈才最终落地。落地之前,向怀光用力将欧阳靖翻转至上,让她坠落时刚好落在他身上,才让她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少土司、少土司你怎么了?”欧阳靖方才已感受到他用自己的身体护她周全,可他却因受到撞击不省人事。她将他抱在怀里,痛苦地呼喊着他的名字,可他纹丝不动。
这时,雁南飞与墨白也下马匆匆赶了过来,见此情景,纷纷大骇。欧阳靖眼睛红了,嘤嘤地抽泣着,像变了个人似的:“少土司,你醒醒啊……都怪我,是我把你害成这样……”
可是,向怀光像是睡着了,一动也不动。
雁南飞与墨白以为向怀光再也醒不过来,也全然不知如何是好,更不知回去该如何与王爷交代。一时间,也悲痛不已。
欧阳靖回想起自从与向怀光初次相遇,他便无微不至地照顾她,舍命保护她,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一幅幅画面重新清晰地浮现眼前,此时早已哭成了泪人儿,呜呜地说道:“少土司,你别吓我……我知道你对我好,只要你没事,从今往后我再也不偷偷离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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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不离开我了。你说的是真的吗?”欧阳靖忽然听见怀里的人像是在言语,垂眼一看,只见向怀光不知何时醒来了,且正睁眼望着她,不禁喜极而泣,却又感觉被戏耍,正打算抛开他,却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动弹不得。
“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我可是全都听见了。”向怀光不仅没松手,反而将她抱得紧紧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