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元旦就要到,日子已经进入“四九”,黄海平原天寒地冻,时不时飘起雪花,开区的工地一下子进入“冬眠”状态,所有工程队的机械都趴在窝棚里,工人续回家等着过年。
管委会班子成员开会只会讨论一个话题,钱!
卿国文一脸憔悴,头紊乱,鬓角处偶见几根白,两眼带着血丝,说话也略微嘶哑。
“各位主任,我今天上午找了赵书记,他说没问题,同意开区获得独立财权,我又去找利县长谈这件事,他倒好,说马上要开县人代会,他的精力都在准备工作报告上,暂时没有时间细说,还要等人代会结束他才能在政府党组会上讨论一下,估计最乐观也要等到年后。问题是我们这里等不了啊,马上要过年了,各个工程队都要见到现钱才能给工人工资。看看还有什么办法能度过这次难关。”
朱志刚一脸愤怒,“当初就不应该答应,看到了吗?钱到了人家那里就出不来,谁会考虑咱们的死活,我看都一起死翘翘算了,我反正没有什么办法,等着被省市领导骂娘吧。”
其他两个主任都脸色铁青,一言不。
卿国文也知道情况,根本指望不上他们,目光直接略过找到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小陈主任,你路子多,还能有办法解开区之倒悬啊?咳咳咳咳。”说着还不停咳嗽起来。
秘书小仇赶紧起身过来帮着捶捶卿书记的后背,他此刻倒没有了看陈友明好戏的心态了,因为每天目睹自己老板愁眉苦脸和唉声叹气的样子,心里很是难受,苦于自己无能为力帮不了忙。
陈友明都快要得神经病了。
卿国文是自己的官场伯乐对他有知遇提携之恩,他也不忍心看着卿县长陷入进退两难的厄境,但是孔令霞常常抱怨为什么能者就得多劳?一个副科的干部经常操着正处该操的心,这现象很是不正常。
他偶尔也想低调偷个闲,能躲在别人的大树底下乘乘凉不痛快吗?平常多点时间陪陪几个好姐妹不畅意吗?
陈友明其实已经想好了对策,但是杀了他也不能当众讲出来,那可要得罪很多人的。
“书记,各位主任,很抱歉我也是绠短汲深,江郎才尽啊。还是建议多向上级组织求援,他们总不可能见死不救,要是开区垮了,没有人会置身事外的。”
道理大家都懂,问题每个人都会评估自己可能受到牵连的风险,真的到了那个境地,当其冲的应该是直接负责人卿国文,后面连带领导责任的书记赵天宁肯定会被重点关注,人家利丰年还是个代理县长当然有巧话可说。
都在一个体系内困在这个局面下卿国文没有破罐破摔背水一战的勇气,人家就利用了他这个致命的弱点才一再拿捏着他。
听完陈友明的讲话,卿国文的脸上根本藏不住无限的失望,他低着头摆摆手说散会吧,而他自己却坐在那纹丝不动,佝偻着腰看着手上的工程款预付申请表,在黄昏的暗淡的夕阳衬托下显得他那么的寂寥无奈。
朱志刚站起身面无表情的凝视了一阵子,长叹一声拿起手上的文件夹和保温杯缓步离开会议室,陶正平和钱德辉互相看了一眼,一起摇摇头跟着离开。
小仇抬头盯着陈友明,他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卿国文瓮声道,“小陈啊,你也走吧。我打算向县委辞职,换个有能力的人来干这个管委会主任,也许他们才会出钱。”
陈友明突然感觉到心情很糟糕,压抑得想杀人。
“卿书记您多保重,不到最后关头不要轻言放弃,也许曙光就在漫漫长夜后呢,世上的事谁能说得准啊。”说完陈友明扭头就走出会议室,走到楼梯拐角处,见朱志刚、陶正平和钱德辉三个都站在那等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