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直瞄准了我唯一脆弱的命门——那颗和人类的心脏一样温暖跳动的,女巫之心。
我踉跄着向空无一人的后方倒去,从数百米之上的高塔顶尖倏然坠落。
像翼根被羽箭撕裂所以无力挣扎的白鸟,在地心引力的拉拽下凌空急下坠。
失重感和心口处撕裂淋漓的痛和凛冽的风一同将我包围,穿透。
我坠入进了塔底暴动的人群深处。
他们双目猩红兴奋地将我撕碎,用刀,用剑,用匕,用斧头……
他们一片一片,凌乱残忍地剜去了我的肉,鲜血淋漓地剐着我粘附在骨头上的经络。
千刀万剐被凌迟的痛层层叠加,每一寸的肌肤、每一处的脉络、每一根骨头都无法逃离那锋利深沉的无尽痛楚。
我的眼前一片漆黑,满嘴都是温热咸涩的血腥味。
“母亲,把她吃了真的就可以无病无忧吗?”
天真的孩童细弱问着她的母亲。
年轻的母亲一边用生锈的剪刀颤抖而麻木着扎进了我已经白骨森森的小腿,用力剪下腿窝最后那块连着筋脉的血肉,一边带着哭腔说:“请您原谅我们,神女大人,吞食了您的血肉,是不是就真的可以一辈子活在被您‘祈福’的幸福之中……”
五感被疼痛凌迟着钝化。
在梦境的最后,被迫感受着无法用人类的语言来真实形容那无以复加的剧痛的我,满脑子只剩下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所有人,这些虚伪的,愚蠢的,忘恩负义背叛我的,所有人。
我睁开了眼睛,鼻息间萦绕着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
还有花香。馥郁甜腻的花香将医院病房独有的冰冷味道冲淡了不少。
不知道是哪些爱慕者送的花束堆叠在一起,还有其他慰问礼物和贺卡一同堆放在床脚。
透明的药水从吊瓶里滴答着落下,顺着输液管安静地流进我的血管里。
——血。
我渴求温热黏稠的血液从指缝流过的触感。
疯狂的毁灭欲窜涌在我的四肢百骸。
就连视网膜所触及的世界,都被浅浅覆盖了一层鲜血那般的殷红色泽。
我‘腾的’坐起来,冷漠地拔掉还插在手背静脉里的输液针头。
守在我一旁打着瞌睡的阿呆鸟听见动静,顿然抬起头:“诗音,你醒了!中也刚被boss叫走,马上就——”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视线落在垂落在床边,连着输液管的针头,然后又看了一眼透明吊瓶里还剩下一大半的液体。
“诗音,你……在做什么啊!”
我跳下床,避开了他的视线,无视了他的阻拦。
我不敢对上阿呆鸟的眼睛。
我不能在这一刻,对上任何我熟悉的认识的人的眼睛。
事实上,这一刻,对于所有人类,我都有一种比性快感还要欢愉的渴望和冲动。
我会想把手指插进他们的眼眶里,再开心地大声笑着把湿漉漉的眼珠子血淋淋地抠出来,指甲在血肉模糊的空洞眼眶里往深处搅的话,会挖出来脑髓吗?
光是想一想,我就已经兴奋到连指尖都在遏抑不住地颤栗了。
我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这样一个连平日里的我,连黑泽诗音自己都感觉到陌生害怕的自己。
我不想,也不能展露出这样一面,在任何人面前,除了一个已经看过我失控这一面的,我的男闺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