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邵心也许确实做好了被我妈噎呛一番的心理准备,坐在沙发里仍是端正着身子,面不改色。
“阿姨,我今天是来表示我的诚意,不管我宣布宣布,您同不同意,我要和穆瞳在一起的心愿也一点不会因此做出改变。”
我的嘴角抽动,万万没想到,柏邵心弃讨好攻略而不用,选的竟是硬碰硬,我的眼珠子都快瞟飞了,他还是不为所动,仍旧坚守那份傲然气质,也许这就是军人的不同之处吧,面对“恶势力”总是正气凛然,铁骨铮铮的。
我妈除了眉角稍有微动,情绪依然冷静非凡。
“我知道您介意我曾和朱碧文订过婚,但坦白讲,我和她在两年前已经分手,因为考虑到两家老人都上了年纪,我们才没有公开说明婚礼取消的事实,也就是说,无论过了多久,将来根本不会再存在这样一个婚礼。我认识瞳瞳的时候,她并不知道我身上拴着一个废弃的婚约,所以您要怪,请怪我。”
我妈眉间敛聚,关心的重点一步步往危险的话题移动。“你所谓的理由太牵强,考虑到老人上年纪承受不住刺激就把这么大的事隐瞒?这也太儿戏了。”蓦地凶悍起来,用逼问的方法严厉从精神上打击受审对象,“我看你其实想左右逢源,现在事到临头,你无可奈何才想找个人摆脱婚约束缚,既然这样,你在大街上随便找个趋炎附势的就可以,别拿我的女儿当试刀。”
“妈。”我无奈了。
“闭嘴!”我妈一声喝令,吓得我缩了脖子不敢再做声。
柏邵心抢白道:“阿姨,瞳瞳没有错,您别再骂她了。”
“我知道。我知道她没错,她只是太单纯,让你们有钱有势的小年轻骗,这种事我见得太多了,柏大夫,我还叫你一声柏大夫,是因为我必须要谢谢你救过瞳瞳一命,但是,这不能成为你玩弄她的借口。”我妈理智中见真章,句句话气势滂沱,站起身来,胳膊一伸,指向门口下逐客令,“你出去吧,瞳瞳的事以后与你无关,今天你可以把她从电影院带走,不过下次,你一定不会得逞。”
柏邵心转过头来深深看着我,嘴角却微微一笑,像是在发送一个安抚的信号,随即也从沙发里起身,眼神无比坚定再面对妈妈:“阿姨,我坚持不取消婚约的确另有原因。”
爸妈的神色俱有片刻僵滞。
柏邵心的喉头难受地动一下,我紧紧揪着衣摆凝视他的侧脸,心痛得无以复加。
“因为,朱碧文和我——”
“不要说了。”我的话语冲破喉管打断他的时候,泪水潸然而落,心头像被什么东西死死钳住,看向我妈,“妈,你别逼他了,好吗。”
我的视线里不再清晰,看不到妈妈此时作何表情,只感到一只温热的手掌拉起我的手,和声劝我:“瞳瞳,没人逼我,既然我决心要娶你,你的家人就有权利知道我的一切。”
我流着眼泪,傻呆呆的摇头,听见他平静地承认:“其实是因为两年前我发现朱碧文和我父亲有不寻常的关系……我没办法接受,在那之后我和朱碧文分手,婚约自然也名存实亡不复存在。这是我家的家丑,实在难以向别人启齿,所以婚约才一直拖到现在。瞳瞳不肯告诉你们是顾忌我的面子。叔叔阿姨,我是真心爱瞳瞳,我以身为一名军人的人格和尊严保证,今后不会让她在柏家受半点委屈,半点不好的待遇,请你们放心。”
爸妈面面相觑,一时未从巨大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就连见过大风大浪的妈妈都显得有些无措和不可置信,后退一步跌进沙发里。
两个直来直往有话直说的人交流干脆利落,一阵狂风暴雨过后,房子里静得落针可闻。
柏邵心表完决心便将从衣兜里拿出打算送给我妈迟来的见面礼物——一块质地上好的玉镯子,是刚才我俩在珠宝店里精挑细选的,我妈虽然是名党员,而实际上是个有神主义者,柏邵心说选择玉石这样有灵性的东西再好不过,我妈一定会喜欢。
可她还哪有心情看礼物,迷迷茫茫地就收下。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有个狗血狂飙的结局和一个平淡无波的结局。。。正在挣扎中。。。唔
☆、48
我以为我妈更年期发作会当着柏邵心的面歇斯底里一通,柏邵心不服气再大加反驳,两人像电视剧里的情节一样互相争辩、互揭疮疤、双方先飙血后飙血、然后将剧情的推向最高峰——
可谁知柏邵心这场挖心掏肺的独白竟是悄无声息的无疾而终。
嗯,我是该极为庆幸的,幸好他俩都是冷静沉着的人。
直到柏邵心走了快一个小时,我妈和我爸在客厅里分析完,才满脸颓然来到我的房间和我做最后确认:“柏邵心说的都是真的?”
我点头。“当然是真的。他也犹豫了很久才肯告诉我,那是他的伤痛,一辈子都愈合不了。”
“可是,不会的,碧文从小到大很乖,不像能干出这种事的孩子。”我妈还在质疑柏邵心所说的可信度。
“表面很乖的人爆发起来通常很可怕。”我轻描淡写。
“你在说你自己吗,给我找这么一个大麻烦!”
“妈,这是事实,我知道朱碧文在你眼里是个好女孩,但不代表邵心就一定是个坏男人。他都把自己最不齿的一面都拿出来了,你还想让他怎么样啊。”
我妈沉沉叹气,我从来没见过她这么挣扎过。“总之,我没办法对他们兄弟俩一下子改观。”顿了顿,“现在还包括他父亲,姓柏的都是什么人?你要是执意跟了他,那不是掉狼窝里了吗?还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