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之上的焰火,还有那盏孔明灯都是宋瑶传递给司马浮云的讯号。
当初虽雍城兵败,可是边城军怎么可能全军覆没?司马浮云带着援兵将萧锦救走,保存下了边城军的一部分力量,如今他们隐藏在雍城附近,等待时机,再行一战,将雍城夺回!
宋瑶站在这里焦急地等着,按说司马浮云应该来了,可为什么还不见人影?
正想着,树林中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宋瑶心中不由一紧,拉着红桃的手心底里满是汗渍,她们俩悄悄躲到一边,靠着树林的掩护,在月色下瞧见是几个骑着马匹,做普通庄户打扮的人,正朝着这边走来。
他们下马,朝四周张望着,为首那人学起了乌鸦的叫声。
静谧的天空,鸦声阵阵,在别人听来或许心寒害怕,可在宋瑶听来却是心中落下了一块重重的大石头。
她拉着红桃从树后出来,轻声唤道:“是军师吗?”
“夫人!属下是沈三。”为首那人朝宋瑶这边走来,忙不迭地行礼。
“原来是沈副将,现在这时候不必拘礼。对了,军师为何没来?”
沈三脸上露出了一丝忧色:“夫人实不相瞒,将军的伤势一直反反复复,今日伤情又严重了一些,人也烧了,军师请了大夫,如今正留在刘家屯那边守着,才特派末将过来相接夫人的。”
“萧锦的伤势严重了?”宋瑶担忧之色顿现于脸上。
沈三不再多言,只是牵了马匹过来:“夫人,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回刘家屯再说吧。”
刘家屯是雍城附近山野村居里的一处小庄子,因庄子里的人大多姓刘,便叫做了刘家屯。
这里是一处僻静的地方,虽说是在雍城附近,可是因为隔了一条小河,倒也有些割离的意味在其中,而且这里是雍城距离北疆最远之地,里边的老百姓们并未受到太大战火的侵袭,反倒是有些世外桃源悠然自得。
到达刘家屯的时候,天色已有些微亮了。宋瑶从来就没有像现在这般心焦过,从前的种种误会在现在这时候看来,一点都不要紧了。此时此刻,只要他好好的活着,一切便已足够了!
司马浮云一脸倦色从屋里出来,见到沈三终于将宋瑶平安带了回来,脸上露出了欣慰之色。
“军师,属下幸不辱命,好在夫人安然无恙,要不然将军醒了,咱们可真不知道怎么交代好了。”
宋瑶这时候早已是泪珠盈满了眼眶,她哪里还顾得上说别的,径直奔进了屋子里头,一眼便见到了躺在床上的萧锦。
他看起来那样憔悴,脸上满是一茬借着一茬的胡渣,静静躺着,双手的指节发白。
“今早将军的伤势起了反复,大夫说是伤口感染的缘故,好在将军顽强,愣是撑了下来。夫人,将军在病中一直都念着你,好几次都喃喃喊着你的名字。”司马浮云站在宋瑶身后低低说道。
这些日子,兵败,城破,爱妻下落不明,自己又身受重伤。
萧锦的人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可是他并没有就这样倒下,他不会死,也不能死。
于他而言,这样的挫败已是人生奇耻大辱,可是若是他就这样低下头去认输,那所有丢失的一切便永远都不会回来。只有咬着牙坚持下去,不服输,才能有翻盘的一天。
萧锦也正是因为心里还有所盼,这才硬生生地将那本可以致命的伤忍了下来,在鬼门关外转了一圈,还是回来了。
“水,水……”床榻上的萧锦低低呓语,他的嘴唇干得发白,宋瑶瞧着心中就是一酸两行珠泪啪啪直落。
“夫人,要不您先去休息一会儿……”司马浮云试探着问。
“我不累,我留在这儿照顾他。”宋瑶抹干了眼泪,朝着司马浮云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这个时候她不能软弱,一定要坚强起来啊!
“大家这些日子辛苦了,军师,这儿就交给我吧。”
司马浮云也知道他们夫妻重逢,一定也是有许多话要说要讲,便也不再打扰,静静退了出去告辞了。
宋瑶倒了一杯水,坐到床边,将萧锦的头稍稍扶起,想要喂他水喝,可是刚退了高烧仍在昏迷中的萧锦却根本没法喝下水,全都沿着嘴角滑漏了下来,弄湿了衣襟。
宋瑶见他喝不下去,就拿了个小勺子,慢慢将水一口一口喂到了他的口中。
看着如今躺在床上的萧锦,再回想起从前那个动不动就爱捉弄她,可是一上了战场就是威风凛凛的将军,宋瑶心里头难过得要命,趴在萧锦的身上,紧握着他的手,默默说:“萧锦,你可答应过要护着我一生一世的,做人可不能不讲信用,你快些醒过来啊!”
一连三天,宋瑶衣不解带地守在萧锦的身边照顾着他。
听司马浮云说,那日晚上火烧北疆蛮子的粮仓,将他们军营搅得天翻地覆好不安生。
耶律楚南带人灭了粮仓的火,再回去的时候发现宋瑶不见了,这才联想前因后果,知道是中计了,怒火冲天,想要发作,可却偏偏不知如何发作。
好在北疆可汗此时病重,耶律楚南和大王子要忙着王位的争夺,没有心思顾虑其他,宋瑶这才放下心来。
此时的北疆形势也不稳定,只要可汗一病逝,想来他们自己里边自己先回乱成一锅粥,到正是给了边城军休养生息的大好机会。
宋瑶连着几夜没有合眼,真真是累了,坐在萧锦身边给他擦了擦身子,本想趴下歇一歇的,谁知道竟伏在大黑熊的身上竟就睡了过去。
恍惚之间,仿佛是有一只温暖的手在轻轻抚摸着她的面颊。她好像是做了一个悠长的梦一般,梦里边好像回到了那个开了一屋子兰花的荣华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