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面上的菜刚上齐时,众人的眼光便被婢女递上来的最后一盏羹汤吸引过去。
那汤色泽金黄,香气四溢,还带着一股浓郁的奶香味。虽肉眼分辨不出是用什么食材熬制而成,但猜想来也是金贵稀罕之物。
席上众人忙着品尝,场面倒是一度安静下来。
杜鸿飞饮了一口汤,惊奇地抬起头问道“嫂嫂,这汤是用什么做的,味道竟如此鲜美”
听到这般满意的夸赞,徐夫人笑容满面道“我胞弟近来在外打了些野味送了过来,个个膘肥体壮,我想着用来煲汤再合适不过了。知道你们今日过来,特意嘱咐下人从昨夜便用山泉水炖上,加了些杏仁提味增香,逢恩若是喜欢稍后我命人包几只你带回去,也好让家父家母也尝个鲜。”
闻言,杜鸿飞高兴地道“那就多谢嫂嫂了。”
靖安侯的目光顺着杜鸿飞向了坐在一旁的黎瑄身上,见他低头喝汤一语未发,许侯爷轻咳了几声吩咐道“顺便也给禹直包上一份,这次大军返程后续勘查由你一人全权负责,着实是辛苦。既然回来了就在家好好休息,也养养精气神。”
府中婢女应了声,正转身退下去准备时,黎瑄搁了手中的筷子,开口阻止道“不必麻烦了”
他扭过头,向靖安侯夫妇道“不必麻烦了,边境那边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属下放心不下,打算过完初五便同砚尘一起率军返程。”
他讲话的语气同本人长相倒是极为不符,明明是个武将,脱下铠甲后倒是显得温文尔雅,举止谦谦有礼。
可就是这样温润平和的语调,却激起席面上的千层浪。
徐夫人微微蹙眉,开口问道“这么快就走吗,一年到头也只回来这一趟,怎么不多待一段时间。”
黎瑄沉默了片刻,微笑着回道“近来边境一带敌寇猖獗,屡有进犯,怕是”
话音未落,一阵凌厉的女声从门外传来,“怕是我们黎大将军在这个家里一刻都待不下去,急着走呢吧”
来人一袭红衣,肤色瓷白,容貌昳丽。她被身边侍女搀扶着,缓缓走进堂内,犹如一朵鲜艳的蔷薇花。只可惜,这朵花周身气质如同尖锐的刺,神色冷厉让人难以直视。
气氛一时凝固,众人忘了动作。徐夫人见状站起身,走上前笑着开口道“阿凛也来了,快过来我身边坐,许久未见你我姐妹好好叙叙旧。”
被唤作阿凛的人,名叫沈凛,是靖安侯许昱朗恩师的女儿,也是如今黎瑄将军的夫人。
沈凛出身国公府,是沈国公的女,在家中排行第二,兄长更是朝廷亲封的怀化将军。
据说国公夫人怀孕之时曾多次找人相,都说这一胎还是一个男孩子,便一早取了沈凛做名字。谁曾想,待到腹中胎儿出生后,方才发现是个女胎。
她自幼性情冷厉,不似寻常女儿家一般喜好做些针织女红,倒是深受父兄影响,好舞刀弄枪,在马术和枪法上颇有造诣。
后来,沈国公父子二人双双战死沙场,为国捐躯。沈国公临终前,将一家老小托付给靖安侯夫妇照,这些年下来他们夫妇待沈凛也如同胞妹一般。
一次外出作战,沈凛跟在靖安侯身边时,结识了当时刚打了胜仗回来意气风发的黎瑄。
再后来,他们二人便在靖安侯的操持下成了亲。
本以为他们夫妻二人一见倾心能成佳话,如今来却是促成了一段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