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筹交错的酒楼不知何时变得安静,连丝竹之音都听不见了。
二楼木质的台阶被裹了厚实的地毯,传来闷响。
楼梯上的步伐沉稳缓慢。
快到正午的刺目阳光肆意倾洒,金丝嵌玉石的白玉冠拾级而上,绯红蟒袍绣着的团纹和龙身交织。
芝兰玉树的身影出现在耀眼的光里,恍若神人。
窗外商贩沿街叫卖的声音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人俯叩拜,不敢妄图窥见皇族天颜。
整个酒楼都陷入了让人头皮麻的恐惧之中。
沈姒方才嚣张阴阳怪气的气焰顿时没了爪牙,乖巧的像一只家养的波斯猫。
看到薄唇轻勾的顾怀瑜,狭长的凤眸带着几分冷冽肃杀,算时辰本应该在太渊阁处理政务的人此刻出现在此处,沈姒被的吓的浑身血液都僵滞凝结,背部绷直。
澄澈的杏眼呆呆的看着顾怀瑜。
腿都快吓软了。
完了,完了!
要是让顾怀瑜知道了她差点让玉坠给纪小侯爷做了侍妾,她会不会直接嘎嘣死掉啊!
顾怀瑜步伐缓慢地停在沈姒两步开外。
半垂着的眼皮掠过沈姒将醉春阁的厢房扫了一圈,眼神淡漠,谁也入不得摄政王的法眼。
他低下头,薄唇轻勾,是一个冰冷的笑。
声音低沉,狭长凤眸墨色深沉。
“王妃这是在聊什么?”
淡漠的嗓音又勾着一点尾音,像是丝绒颗粒滚过的美酒,让沈姒心尖颤。
顾怀瑜负手而立,气定神闲,狭长凤眸带着肃杀,漆黑如墨的眸子阴鸷疯狂,足以让人战栗。
蛰伏在暗处的猛兽步伐缓慢,紧盯着一步一步迈入领地的小白兔。
沈姒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被吓得魂不附体,还没有回过神,身边已经响起声音。
“拜见王爷。”
只见原先还说顾怀瑜残暴的纪徒清和谢言正,撩起袍袖跪下,对着顾怀瑜磕头跪拜,神情恭敬。
就连刚才咳个不停的沈淑也闭紧了嘴,安分地跪在地上。
“”
动作流畅麻利,娴熟得让沈姒心头一更,娇嫩的粉唇轻轻颤了一下。
——不是说要求娶玉坠?难怪玉坠看不起!
——不是说要带她去江南?怎么不说了?
——不是刚刚还说没什么分别?
顾怀瑜长眉轻蹙,像是才看见这几人,凤眸低垂看着沈姒颈上颗粒饱满的珍珠,“这都是谁家的?”
纪徒清神色恭敬:“晚辈是镇远侯之子纪严正之子,纪徒清。”
谢言正不卑不亢:“学生是丞相沈青安的外甥,谢言正。”
沈淑压着嗓子,生怕自己咳嗽:“小女是丞相沈青安嫡女,沈淑。”
顾怀瑜淡淡的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低垂的凤眸都懒得扫一眼:“起来吧。”
三人连忙叩拜谢过。
富丽堂皇的酒楼,顾怀瑜绯红的蟒袍和这里格格不入。
他负手而立,所有人都吓得不知道出了几层冷汗,战战兢兢,腿肚子都吓得直抽抽。
沈姒平复着刚刚被吓到的心情,顾怀瑜微凉干燥的大手将她一直紧紧攥着裙摆的手握在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