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煜的浑身一绷,连呼吸都好像停住了。
冯时看着他的反应,试探着开口,“如果我没猜错,那扇木门后面,是你的家,对吗?”
只有童年的阴影才会这么根深蒂固地埋藏在心底,流淌在血液中,悄无声息地隐没于灵魂深处。
不管是被路向南关进冷库,还是被一个信任的人背叛欺凌,也许都只是压垮宿煜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那之前…
冯时:“你曾经被人关在门外过?”
“被亲人?”
“在冬天?”
不再有声音回应,宿煜直接晕了过去。
“宿煜!宿煜!!!”祁曜瞬间炸毛,他瞪着双红的眼睛望向冯时,一双拳头握得咯吱作响,“这他妈怎么回事!”
他中间就觉得这种疗法太过荒谬,一度想要叫停,但是被冯时忽悠着忽悠着,就任由他治到了现在。
“年纪轻轻的,少说点脏话。”冯时示意助手关好门窗,他面色平静地替宿煜松开手脚,把被风吹落在地上的毯子捡起来,拍了拍灰尘后盖在宿煜身上。
“问题不大,估计不过一个小时就会醒过来。”冯时将空调打开到三十度,笑了笑道:“今天就先到这吧,比我预想中顺利。”
祁曜将被泪水浸透的眼罩从宿煜脸上摘下来,看见那双阖着的眼睛,潮湿纤长的睫羽,正随着呼吸缓慢地颤动。
宿煜的脸没有血色,白的嘴唇上,伤口已然凝结成暗红色,安安静静的,带着一种颓废荒芜的美。
“顺利?”祁曜抬了抬眸,“他这个样子,也算是顺利的吗?”
“嗯。”冯时应了一声,“他的心理创伤和他的原生家庭有关系,他应该从小就不是阳光开朗的人,也许认识他那个教练,让他转变了。”
那一刻,祁曜忽然想到了自己。
父亲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铁路工人,母亲一边干着家政保姆的兼职,还要照顾瘫痪在床的外婆。
最痛苦的人生,莫过于,人穷,但志不短。他父亲祁军就是这样的人,心比天高,却走不出材米油盐的现实。
一个懦弱要强的酒鬼,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泄在了家庭里。打从祁曜计事起,父母的争吵就没停过,三天一小吵,五天干一架。
祁曜一开始只会扯着嗓子无助地嚎哭,但是他现父母吵到高潮的时候,压根没人理他,所以后来他索性钻进被窝捂住耳朵,听不见也就不会感到心烦。
再到最后,他一听见吵架就摔门离家出走,一连几天几夜鬼混在网吧,通宵打游戏,成了实打实的一个叛逆少年。
在认识宿煜之前,他的世界也是暗无天日的。
他们的命运,的确像的惊人,都是在看不见光的深渊里,见到了一束光。
只不过宿煜的那束光消失了。
祁曜,曜,rays,
名字中带光,但是祁曜从未想过,自己可以成为一束光,直到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