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范黎跟拂雪相对而坐,气氛略显焦灼。
面前的茶氤氲出白色雾气,将拂雪的眉眼遮掩得模糊,分散了几分锐利。
“你别这么看着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此事得从长计议。”
“怎么计议?从你娶了姐姐的那天起,这事就没办法再善了了。”
范黎长叹一口气,回道:“陛下赐婚,我怎么办?抗旨吗?”
“就因为不能抗旨,才让她在你这破烂将军府待了两年,现在我要把姐姐带走,你又拦着我,你到底想怎么样?”
拂雪说完眸色一变,捏碎了茶杯:“难道……你对她有了非分之想?”
范黎看着碎裂的茶杯,又是无奈至极的一声叹息。
想他范黎征战沙场,令无数敌军闻风丧胆,但面对这府里的女眷时,总有种心不从心之感。
说是他的妻妾,但有几个心在他身上?
尤其是面前这位,不仅堂而皇之地住进来,还要把他的妻子拐走,让他背上欺君之罪,有妹如此何愁不英年早逝!
“自从受封大将军以来,我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现在又得罪了丞相和皇后,稍有不慎就会被抓到错处,整个将军府获罪,你想带走春尽我无比支持,但你不能连累其他人啊。”
拂雪嗤笑一声:“即便你犯下死罪,那位也会倾尽全力保你,你担心什么?”
她看一眼掌心被碎瓷片划破的伤口,眼神毫无波动。
“至于其他人,死就死了,有什么要紧。”
范黎怒了,狠狠一拍桌子:“你说的是人话吗?!”
拂雪站起来,优雅地理了理裙角,朝他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
“要么你自宫,然后奏明圣上遣散妻妾,要么我明日带姐姐走,你休要拦我!”
范黎眸色变幻,涩声说:“你怎会变成这样?”
他知道拂雪自小生活在地狱里,冷血无情只是她用来保护自己的手段,可几年不见,她好像真的越来越暴戾了。
“小雪,你不是最讨厌崔熵吗?可你现在……越来越像他了。”
拂雪身形一晃,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她暗自深呼吸一口,转身面色如常地看着范黎。
“郑夏至从将军府出去就进了皇宫,皇后一定会借题挥找姐姐的麻烦,我不带她走的话,你护得住她吗?”
范黎沉默了,却见拂雪勾唇一笑,眸色晦暗不见光。
“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自己成为崔熵那样的人。”
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范黎的眉头越蹙越深,就算护不住也要护,实在不行只能……
他拉开墙壁上的暗格,从里面拿出一个金丝楠木匣子,缓缓打开,里面躺着一枚虎符。
拂雪去了春尽的院子,果然她把门从里面闩上了。
轻推开窗户,她盯着春尽的睡颜看了许久,直到疾风袭来,刮得窗户“哐当”作响,这才回过神来。
关好窗户,她转身往外走,身后传来开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