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我低呼一声,入眼的是一杯甜丝丝的蜂蜜水。
下意识抬眸,又对上他浅茶色的狭长眼。
仍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怎么了?」过了半晌,我才记得问。
「电话。」他轻笑一声,示意我看桌上的手机。
玻璃罩被撤离,氧气和杂音重新涌入耳中,我终于记得呼吸,连忙道:「哦,哦,好,谢谢……」
电话被接通。
「喂?」
那头静默一会,才缓缓开口:「姜栀。」
10
沈确的声音再度响起的时候,我有种恍若隔世的茫然感。
「……有什么事吗?」我垂眸,看着杯身往下滚落的水珠问道。
总不能是突然想起来跟我要个分手的说法吧。
那头沉默片刻,声线和我记忆中一样冷淡:「我爸妈让我们周末回趟家。」
是了,我们相知相伴二十载,五个月前,才将将订完婚。
那天分手提得匆忙,我没来得及通知家里。
沈确应该也是。
思绪里的可能性消失得干干净净,我回神,又骤然笑起来。
姜栀,事到如今,难不成还在奢望吗?
「我知道了。」我出口的声线很哑:「那我也通知一下我爸妈,这周正好……把我们的事说开吧。」
那头又倏然没了声音,我听到打火机点燃香烟的声音。
烟雾过肺,又缓缓吐出口鼻。
无端地,就是让人觉察到了一些躁意。
「小渔她身体不好,车祸的事,她不是故意的。」他无端这么解释了一句,又莫名地突然转移话题:「姜栀,你家境好,根本就不缺那十五万,有必要……」
「有必要。」我骤然打断他的话。
他闻言,又轻嗤一声:「你要是答应亲自登门道歉,跟她说你以后不会再为难她了,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偶尔抽空跟你聊两句。」
「姜栀,别矫情,你的腿都已经快养好了吧,毕竟能在箱子里蹲那么久呢……」
施舍般的语气,被我猛地打断:
「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要说,我只是断了条腿,而她可是险些失去爱情?沈确——」
我闭目,颊侧因为死死咬住后牙,才勉强忍住哭腔把话说完:「你们已经那个了吧?」
「既然如此,你还来招惹我做什么?」
「我不是已经如你所愿从你的生活滚出去了吗?!」
一连发泄似的问了三个问题,我触到脸上的凉意,才恍然自己几句话的功夫,居然已经泪流满面。
自沈确失忆以来,到提出分手,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释怀。
直到低吼般说完这一串话,才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心,极轻地,自嘲般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