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几时有》全本免费阅读
虽是初秋,傍晚裹挟着溪水而来的风却已有了沁人凉意,彼时远方苍穹染上一片金灿灿的黄,映在丹桂飘零的溪水里,仿若有夕阳无限好之意。只是相较起来,身在竹林幽处的萧昭却觉萧索,她裹紧了身上衣袍,却并不解寒意。
身后有披风轻轻搭上她的肩,她回身看去,不知何时,元翕已经出来。他面色从容,并未在意萧昭的目光,而是寻着霞光,望向那看似波澜不惊的溪面。
风又起,竹叶潇潇,秋意本就惹人伤怀,屋内却再次传来瑟然琴音,如泣如诉。
回去的马车上,萧昭问:“梅姑是谁?”
元翕答:“一个故人。”
你竟有在沁芳阁的故人?萧昭暗自思踌着,却并未将心中疑惑表达出来。如今入了秋,不知怕冷的桃夭此时身在何处,是否有这样的披风保暖御寒,念及此,她又问:“看来,桃夭的失踪,与萧顺有关?”
元翕抬眼,一双眸子深深打量着萧昭,“他是你大哥,你还要查?”
萧昭坦然道:“有的人虽有血缘纠葛着却行同路人,有的人虽生来陌路,却能惺惺相惜走到一处。大人也许会觉得我是个冷漠的人,但是人情冷暖向来如此,大人是不会明白的。”
元翕饶有兴致地望着这个才过笄礼的女子,“你年纪不大,活得倒是通透。”
萧昭一双上挑的狐狸眼睥睨向元翕,拱手假笑道:“彼此彼此,大人承让。”
话音将落,马车陡然停下,拱手行礼的萧昭身下不稳,向身前元翕倒去,元翕后退半步,避免萧昭再次倒在他的怀里,只靠双手紧紧扶住她,望向车外问:“怎么了?”
阿璨探了半个脑袋进来,看见二人相携场面,忙又退了出去,颤颤巍巍道:“是……是郡主。”
萧昭被元翕抓住手腕,一时还未回过神来,直至阿璨向车内探身时,她方忙不迭地抽手出来,掀帘向车外看去。
只见一身着素衣绸服的女公子立于马前,于马车不过半步距离,倘若不是阿璨停车及时,女公子一身素衣,恐要落得狼狈不已。只是女公子从容自若,也只有在看见掀帘而望的萧昭,她眼底先是闪过一丝诧色,而后面上生起浅淡的一个笑,隔着马车,对着萧昭所在方向遥遥行了个礼。
那日在农家小院,萧昭想见当时误以为是刘承胥的元翕时,就是这个女公子引的路。萧昭点了点头,以作回应。而后很快又缩回车内,看着面不改色的元翕,心虚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元翕展开他那把鎏金骨扇,轻轻摇了摇,一脸打趣地看向方才还振振有词一脸坦然,此刻却生怕被戳破身份的萧昭,落下一句“放心,自己人。”而后起身向车外走去,还不忘嘱咐阿璨道:“将公主安然送回侯府。”
待他们离开后,萧昭挪向车门,问赶车的阿璨道:“那位姑娘,我方才……听你唤郡主?”
阿璨缓缓驱着马,笑道:“公主是想问她是谁吧?”
他的眼底永远噙着笑,仿佛世间从没有让他忧心的事情,朗声继续道:“温嘉,摄政王之女,自出生起就受封柔宜郡主,素有娴名,诗书双绝,号东梁女诸生。”
“与我们令君青梅竹马,郎情妾意,一层窗户纸就差捅破。”他又小声补充着。
萧昭不禁嗤笑道:“他那样的人,还有情意?”
阿璨又勒了马,转过身一本正经道:“公主可是对我们令君有什么误会?”他挠了挠头,青涩的五官为难地挤在一处,看似是深思熟虑一番后又道:“我家令君在外名声确实不好,可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公主这两日,与我家令君相处得,不是挺愉快的吗?”
想到元翕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萧昭不禁摇了摇头,她又打探道:“他们去干嘛去了?”
阿璨回过身,缓缓驱起了马,他悠悠道:“孤男寡女,还能去干嘛?公主还是对我家令君少些好奇心吧。”
回府时天色已晚,天幕盖下一片黑,淮安侯府一如从前许多个夜晚般静悄悄的,萧昭却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压抑感。她悄悄回到院子,关上院门,青棠迎了出来,见了萧昭一身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男装,蹙眉道:“公主去哪里了,回来的这样晚?”
萧昭以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悄声问道:“侯爷回来了吗?”
青棠为难地看向屋子,萧昭这才觉,她的屋内,点了一盏灯,那盏灯孤零零地,算不得敞亮,她却恍然,解下身上披风递给青棠,耷拉着脑袋朝屋子走去。
萧钰于孤灯之下,以手执卷,凝神卷中,烛光映照着他的身影于门上,萧昭正欲敲门,手却停留在了门上影子处,她的手,缓缓滑过影子的侧脸,心下油然升起一股落空感。
沉寂片刻,她掩去眼底落寞,推门而入,面上挂着笑,“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萧钰抬眼看着一身男装的萧昭,放下手中书卷,温声道:“手上的事情做得差不多了,该来的各国使臣也已经都到了,启圣节没几日了,就早点回来,看看你。”
萧昭落座于萧钰身旁,拾起萧钰放下的书,拿起来看,是《南华经》,萧昭垂眼读了两句,只觉索然无味,便合上书,直直看着眼前萧钰,了然道:“你是有什么要紧的话想对我说,是吗?”
如若不然,他不会枉顾礼法,点灯待她到此时。
彼时烛火渐隐,屋内黯淡下来,萧钰起身,拿起剪子,将烛花挑去,待光线明亮些,他方问:“你与元翕,什么时候认识的?”
语气不淡不重,像是话着家常。
萧昭睫羽轻颤,复垂眼,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她喃喃道:“早几日,在我同你提要替萧旭和亲时,于那座南北往来必经之路的农家小院里。一开始,我错认他为刘承胥。”
萧钰和声道:“阿昭,我并非干涉你交友自由,你想与谁往来,都没有关系,只是元翕……”他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