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到了华州(今渭南市华州区),遇到少年时曾师从父亲苏老泉的蜀中士子胡允文。
到了华阴,正值岁末,就在华阴度岁。这是苏轼第二次在旅途度岁中了,我们前面说过,第一次是在出蜀赴京时在荆州度过岁。
华州华阴县,在华州东五十里。汉属弘农郡,因太华山在县南八里而得名。
在华阴县安顿好后,苏轼就给弟弟苏辙寄去一首诗。在诗中,苏轼向弟弟诉说了外任三年期间,没有一天不在思归,有时候梦里已回到了家里,可梦醒后却发现是一场梦。
从凤翔府返京的路上,太华山的三座峰,莲华、松桧、毛女均已路过,路上用于记录里数而封土为台的“堠”,也一只又一只的擦肩而过了,可是与家人相聚的路还有很长很长。
在回京师的路上,行至华岳地界时,还发生了一件诡异的事件。
苏轼一行中的有一位随从兵卒,突然像是遇到了邪祟而发起狂来,不断地撕扯掉自己的
衣服,苏轼命人将其绑缚,但绑缚的绳子却自行脱落了。随行的人都说,这是附在他身上的岳神在发怒。
苏轼于是就到岳神庙里,说我苏轼三年前从此处过时没有祈告,近日又从此路过还没有祈祷,因此特来到祠里作揖祷告。我随行的一个兵丁突发狂祟,不知是不是岳神因这位兵丁身上暗藏的过失在震怒。还望岳神不要因为一个小人物的过失而再发怒,请原谅我等凡人的过失吧。
谁知当众人出了庙宇,马前却莫名突来一阵旋风,继而狂风大作,震天动地,沙石乱飞。苏轼大声说道,看来岳神是越来越愤怒了,不过我却不惧。
苏轼只管冒风即行,风却越来越大,人马就连迈步都感到困难。随从们都劝苏轼说,不如再去岳神处祈祷一番,多说些好话吧。
苏轼却说,祸福,天也!岳神发怒,他怒他的,我行不止,看他拿我如何?
话音刚落,旋即风止,竟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件事不是今人杜撰的,而是被以文字记录在后来成为“苏门六君子”之一、宋时华州人李廌撰写的《济南先生师友谈记》中的。
苏轼本来有二十来名负责防卫的士兵随行,但在华州时离开了十名,于是只得给自己大堂哥不欺的妻哥蒲诚之写信求助。其时蒲诚之在华州东某县做官,苏轼就请求老蒲增派十数名兵丁负责护卫,因为苏轼一行的行李在途中已出现了丢失的情况。
治平二年(1065)二月,苏轼还朝,被任命为登闻鼓院判官。
登闻鼓院,于阙门悬登闻鼓,许人鸣冤。唐于东西朝堂分置肺石下或击登闻鼓。宋初,立登闻鼓于阙门之前,置鼓司,先以宦官,后以朝臣主管。
哥哥苏轼还朝,苏老泉身边有了侍子,弟弟苏辙就被外任为出任大名府留守司推官。不及一月,苏辙就升任大名府路安抚都总管司管勾机宜文字。
大名府是北方的军事重镇,庆历二年(1042)五月建为北京。
推官,宋朝时三司下各部每部设一员推官,主管各案公事。开封府所属设左、右厅,每厅推官各一员,分日轮流审判案件。
();() 这一年,临海(今浙江省台州市代管县级市)人陈贻序登进士第。
这个人为什么要在此处被提及,是因为若干年后在苏轼自海南北归时,陈贻序给苏轼介绍过舒州(今安徽省安庆市县级市潜山)氏名医李惟熙。
这位叫李惟熙的医生为人清妙,善于谈论物理。他说,菱角与芡实都是水生植物,药理上讲的菱寒芡暖,其实是因为菱角开花时背着阳光,芡实开花时对着阳光之故。还说,草木的花朵大都是五瓣的,只有栀子花与雪花是六瓣的,所以六瓣的花可致人死命。以及果实沙烂的树木,不易被蛀蚀等。苏轼后来曾专门验证过,瓜果特别甜而不被蛀蚀,大抵就是李医生所谓的因为它比较沙烂吧。
不过,苏轼后来还给李惟熙去过信。
四月,陈希亮(字公弼)病逝。
说起陈希亮这个人,前面我们已有较多的笔墨加以叙述。
值得注意的是,在苏轼后来给死后的老陈做的传记中,我们可以看出,苏轼对自己此前的年轻气盛感到了由衷的歉意,在内心深处苏轼是真心佩服陈希亮这个人的。陈希亮为人清白刚劲,清心寡欲,士大夫们相邀宴饮游览,听说老陈要来,就会感到言语无味,连饮酒的兴致都没有了,在座的人悄无声息的一个个离去。
此前,有人说老陈是一位武官,不通文墨。其实不然,在苏轼自己写的传记里,说此人著述颇丰,对于《易经》的研究尤为精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