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笑了笑。
从邱长风的笑意里,沈持读出了恭贺、欣慰之意,他眼眶不由得泛湿。御街上熙熙攘攘,他再去看时,邱长风已遁于人群之中,不见了身影。
有女郎低头含笑,轻轻将手里的拿的花掷向沈持,登时,他的鼻尖上全是花香气。
人群中一个梳着角髻的孩童骑在他爹的脖子上,一路追着御街夸官的队伍,沈持对他笑了笑,那驮着儿子的中年男子激动地说道:“新科状元郎对我们家伢儿笑了,伢儿将来读书科举定能跟状元郎一般出人头地。”
……
一路走去,万人瞩目。
春风得意嫌十里御街太短,更觉马蹄疾,一日便看尽了长安花。
御街夸官之后,赴琼林宴之前,沈持回了一趟秦州会馆。
他三元及第的消息。早在金殿传胪之后,早已是传遍了京城。
秦州府会馆的大门廊檐下挂满了大红的风灯,门外车水马龙,门庭若市,到处都是人。
会馆内爆竹声声,鼓乐喧天。
沈持到了会馆门前,还未下马,申掌柜带着人便迎出来,呼呼啦啦左右围了一大片人,一句话没说就拜倒在地。
赵蟾桂更是跪在地上呜呜哭起来:“老爷,你中状元了……”
“申掌柜,赵大哥,”他翻身下马伸手将申掌柜扶起来:“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申掌柜说道:“我这是为秦州府高兴啊。”新科状元出在他们秦州府,不知叫他们乡人脸上多有光。
以后至少能说说嘴,我们那儿虽穷乡僻壤但家家有读书郎,重教化识礼仪,你看状元郎都是我们府出来的哩。
沈持听了他们自肺腑的恭维眼眶微红:“快,咱们进去说话。”
和外头来围观状元郎的百姓们拱手打过招呼,他进到会馆之内。
众人坐定说话,沈持看到室内家具竟焕然一新,连屋子的纱窗都糊了新的,不等他问,就听申掌柜说道:“今儿一早金殿传胪之后,秦州府的乡贤们集资将会馆修了一修,生怕怠慢了状元郎。”
沈持:“……”
他对赵蟾桂说道:“尽快给家中送信,让他们得知我考中状元不日将回乡祭祖省亲的事。”
几名乡贤一并说道:“沈状元,这点小事我们早安排了,今早已经水6路齐,定是将你殿试独占鳌头之喜讯尽快传回家中。”
沈持心不安理不得地道:“多谢多谢了。”
申掌柜也说道
:“不光咱们,今日传胪之后,朝廷已经快马加鞭给各地府衙送去公文,想来家中很快就得知消息了。”
沈持:“那再好不过了。”
说了两句话,看看天时辰不早,他回房整理仪容,这便去赴琼林宴。
后人对“琼林宴”这三个字,大抵最早是从黄梅戏《女驸马》中的一句唱词“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1”中听来的,琼林宴是新科进士御街夸官之后赴的一场饭局,一开始是在唐朝新科进士们凑钱买单自的,到了当朝成了官办的国宴饭局,天子都有可能出席,旨在优待天下文士,服膺俊才之心。
宴会设在皇家的上林苑,由礼部和鸿胪寺一道承办,邀新科进士们与京城进士出身的官员们一道赴宴。
再出来时已是半规斜日照黄昏,礼部的马车早侯在会馆门外,见到沈持与汪季行一道出来,挂上“琼林宴”的八角风灯,接他们往皇家上林苑而去。
路上,沈持不说话,汪季行的话也不多,但二人皆是春风满面,意气飞扬。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他们很快来到上林苑。
在上林苑门口迎接他们的是当朝进士出身的一众官员,新科进士们从马车上下来之后见到他们身着各色朝服,无形中变得有些许拘谨,不闻一句说笑喧哗之声,只有相互对拜之礼。
沈持拜完各官员,又与同年们相互见礼。之后,一道赴上林苑宴会厅。
礼部早已安排好位子,新科进士们井然有序落座。刚坐定,只听鸿胪寺官员高声道:“萧相爷到。”
宴会厅内的众进士们肃然起身,一并朝萧汝平躬身行礼。
想不到这位左丞相竟来的这般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