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一吹,整个训练场就像是被吹亮了,一个一个的柴火堆被点亮,最中间的那个篝火堆上架了一口很大的锅,几个男人正在往里倒水。
扶生羽正摇着烤羊腿的扶手,青云被风华阳拉着席地坐下,火光印在他们的脸上,都红扑扑,原来太阳是到了人们的脸上。
风华阳伸手去贴一点火堆的暖和,笑得温柔又放松,青云也学着去伸手,有些黑的小爪子放到洁白如玉的双手边就立马缩了回去,她也是会有点自卑的。
常谨就在这个时候眦着牙走过来,打了半下午的枪,后坐力撞的他肩膀有些疼。
他看到了刚刚那一幕,小蠢蛋果然是小蠢蛋,真好笑,像狗爪子踩棉花上了一样,八分的黑变成了十分。
在常谨无声嘲笑的时候,武耕十分丝滑得坐到了青云旁边,除非常谨有胆子坐到扶生羽旁边,否则这就是最接近风华阳的位置了。
看到旁边滑坐下来的人伸出还在冒热气的手来烤火,青云歪头看了一眼咬牙切齿的常谨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在常谨的注视下,缓缓贴到风华阳身上,还吸了吸鼻子说:“姨姨真香!”
常谨也不想跟姐姐打个招呼了,不然情绪不好姐姐指不定以为他在生气呢。
青云把脸埋进风华阳的衣服里,藏住了控制不住的笑,逗一逗常谨真的太有意思了。
风华阳拎出来一张红扑扑的小脸,把她抱在了怀里,“我们青云像颗小苹果,笑得甜滋滋的。”
“嘻嘻。”
“晚风吹落了太阳的霞光,映在了妈妈的脸颊~我嘻嘻笑着跑回家,问妈妈今日可有想我吗……”
在温柔的歌声里,训练场上的热闹声停了下来,风华阳一手轻轻拍着青云的背,带着她微微摇晃着。
场上很静,有火堆燃烧的噼啪声,还有油滴落下去的呲啦声和中间那口大锅咕噜噜的水泡声。
一歌唱完,风华阳看到这样安静脸颊有些泛红,她把儿时母亲唱给她的歌唱了出来,还有些尴尬,但是对青云她又有点控制不住的母爱泛滥。
“风老板唱的好不好?”扶生羽抬声笑问。
“好!”齐齐地回应震耳欲聋。
“我可是抛砖引玉了,快再来个人唱来听。”有了扶生羽的热场,风华阳迅地调整好了情绪。
“对对对,今天不能喝酒,但是我们以酒当歌,快来来助兴。”方成也搭话道。
童谣是世界上最欢快的歌,妈妈唱的歌是世界上最温柔的歌。
这些个老大不小的兵眼眶有些泛红,训练很苦很累,他们没有委屈过,运送物资很危险,他们没有害怕过,但是这样温柔的歌却让他们心里酸涩。
再义薄云天豪情万丈的人,遇到妈妈也会伏低做小承欢膝下。
母亲本就慈爱,在日复一日的思念中更被塑造成了圣母,她是一缕轻柔的风,是一朵洁白的云。
扶生羽没有太多的感觉,他只是有些遗憾,又有些庆幸,他遗憾女儿没有一个妈妈,又庆幸有风华阳这样好的女性长辈。
在扶风堡里,风华阳有能力有手腕,但是她是女人,纤细瘦弱,天生的体力差距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优待她,但是此刻,她拥有了圣母的光辉,她是扶风堡精神上的领袖。
她今晚很利落,像在家里操劳的母亲,又很温柔,像看见孩子的母亲,放下手里的锅碗瓢盆,轻声细语地嘱咐他们小心。
也有没有妈妈的人,可能是父母不慈,也可能是年幼失怙,但他们都幻想过妈妈,那么温柔如水。
父亲和母亲是一种职位,就像领导一样,但是爸爸妈妈是一种亲密,等于你叫领导老李,感情甚笃才能这样。
扶生羽品了点区别出来,他有点失落,青云只喊他父亲,应该是还没有认可他。
但是他又很高兴,起码青云认可了这个身份,他有点期待女儿叫他爸爸的时候了。
青云叫不出来,原谅她确实没有办法对亲儿子叫爸爸,她也很难。
又一阵风吹过,有点湿湿的寒气,穿过火堆后热乎乎地往人的脸上扑,火苗带了点喜气的跳跃。
林宋呼哧呼哧地拉着音响小车过来了,小车的轮子好像有点生锈,拖不太动,很费力气。
方成接过林宋递过来的话筒,听着旋律响起,他露出牙齿笑了一下,“咳咳,大家也都知道,我就会这一,别嫌弃啊。”
“方哥唱的好听,百听不厌!”肖勇很捧场。
场上又有一阵善意的笑声,风华阳抓着青云的手拍了拍,“大小姐在给大家鼓掌。”
捧场的掌声也响了起来,方成伸手往下压了压,开始唱:“拍拍身上的灰尘,振作疲惫的精神……”
已经泛黄的羊腿在火上翻滚,锅里的热气在场上四处游蹿,亮晶晶的眸子在盯着唱歌的人,思绪又似乎飘向远方。
有开始小声跟唱的人,风华阳握着青云的手轻轻打着拍子,嘴里还哼着旋律。
场上的人上去又下来,歌声一曲换一曲,羊腿转了一圈又一圈,那口大锅也揭开放了好两回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