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咽声透过被子,闷闷地传出来。伽梵敛眉,伸手将人从被子里捞了出来,为他拭去眼泪,说:“不过是一个身份,你这么在意吗?”因为是教皇,所以他不配拥有吗?歌瑟抬眸凝他,顿了几秒,质问:“那你为什么要成为教皇?”既然做了这个选择,登上这个位置,那还有什么好争论的?既然走上这条路,不该是早已有了取舍?这句质问太沉重,戳中了一个黑夜独行者的心,也终于将人激怒。伽梵眸光一沉,出手掐住他的下颌:“告诉你,我没得选。”那一瞬间升起的凌厉,将歌瑟震住了,他从伽梵此时大变的气势之中,窥见了血色和杀意,尽管并不是朝着自己。他倏然打了个寒颤,眼角的泪也凝住了,头脑滞涩。才意识到,尽管这个神使捉摸不透,带着血的味道,但对自己却好像从来没有不利过,甚至谈得上纵容。在他这里展露这样的凶狠,还是头一次。将人吓到了,伽梵松开他,松了方才的戾气,在微弱的光色下重新恢复平和。“睡吧。”歌瑟怔怔点头,躺回去缩在被子里,只露了半个脑袋,伽梵为他捏了捏被角,躺在身侧。歌瑟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眠。分明早已到了自己安睡的时间,睡眠却不等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夜色浮动,不知躺了多久,他微微挪了挪了身子,一转眼却又瞧见伽梵睁眼,才知道不止自己没睡。他们面对面侧躺,中间隔着一道距离,并非亲密无间。在半昏的夜色光色之间,凝滞了两秒,伽梵忽然开口,仿佛是怕惊扰了夜的宁静,只用低弱的气音:“你之前向神主祈祷的事,有实现过吗?”歌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默了默,还是回:“有……”最准的,就是请求神主庇护,希冀圣父保佑。但他满怀虔诚,却求来了变质的保佑。这到底,算准吗?伽梵轻微颔首,若有所思,倾身凑近,往他额头落了一吻,哄人入睡。“睡吧,晚安。”背弃宗教多年,唯有在此刻,虚伪的神使才拾起别人的信仰,重新祈愿神主的回应。chapter24翌日,夜里睡得晚,伽梵晨起的时候,歌瑟还未转醒,此刻看起来睡得死沉。伽梵兀自凝了他片刻,才感慨自己也向往这样的生活。如果歌瑟没有圣锡兰王储这个身份,那当真是极为自在的。有事业,不愁经济,平日里逗逗猫,养养花,凭着兴趣打发时间。哦,小朋友还会去洛蒂安觅食?那句不经意间的质问……“那你为什么要成为教皇?”将他的过去完全剖开了,血淋淋的。若他放得下,也就不会这样选了。信仰神、膜拜神?太可笑了,他的信仰摧毁了他,所以他选择——成为神。他的存在就是一个禁忌,不论是早已死去的萨因斯蒂诺家族独子,还是现在的伽梵·阿尔顿,他被秘密压身,他的一切都是禁忌。晨光铺落,鸟儿啾啾乱鸣。睡梦中的美人轻微地翻了个身,一条胳膊往他腿上搭,浅棕的微卷长发铺散,颊边盈着细嫩的粉,仿如玫瑰娇美。睡着的时候,倒是放肆可爱,不像平日里只知躲着避着,见着他便如临大敌。早些时候歌瑟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他扮作k诱哄歌瑟是明面上的,而歌瑟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装得好一副纯良无辜的模样,然后反向诱骗。那时候是装纯,现在的歌瑟是恨不得自己纯一点。连小性子都收敛了,没了公主脾气,太乖,一点也不好。时间慢慢流逝,歌瑟尚未对前路做出选择,圣锡兰形势未明,道比希势力又开始发疯,他要筹谋的事情还太多。他跟歌瑟的作息不一致,目前形势又不安全,大多数时候早出晚归,见歌瑟的时候他都睡着,只能偷偷留一个吻,作为早安或晚安。今日也是一样的,微微俯身,他往睡美人颊边落了一吻,作为早安,然后悄悄然离去。……昨夜去医院接人,甚至忘了熄灭书房的灯,以至于亮了一整夜。书桌上一封恐吓信,他瞟了一眼,随手扔进垃圾桶,转身离去。一晃眼,深色地毯上留着一道细白,他又顿住,敛眸。那是几许白色猫毛……彼得再一次来拜谒,歌瑟见他,心知是圣锡兰的事。“殿下,圣锡兰出事了!”歌瑟本还挂着礼貌的微笑,闻言嘴角下撇,听他说,“大主教魂归天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