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掌计是宫里的老人了。
丽嫔自然见过她,并且她记得道七禅师格外看重这个徐掌计,同皇帝论茶道,时常让她来煎茶。
丽嫔敛了神色,道:“原来是徐掌计。”
徐掌计轻轻一笑:“初春新茶到,微臣将娘娘爱喝的花茶送去了缘禄宫。”
丽嫔道:“徐掌计有心了。”
徐掌计眺望前路,笑道:“娘娘这是要去膳食间?这些时日,听闻陛下惯爱用那茶渍落苏,娘娘不如备上一道。”
丽嫔脸上露出一丝笑来:“既如此,还望徐掌计赐教。”说话间,她的眼睛扫过静静立在道旁的周妙。
这个掌计来得太不是时候了,也不晓得是不是故意的,分明是不愿看她动那茶女。
丽嫔心中不由冷笑一声,来日方长。
她扬声道:“走罢,还愣着做什么!”
抬辇的宫侍立刻抬步而走,而徐掌计也缓步行于其后,而吴冀并未跟去。
见到丽嫔远去,周妙轻轻地舒出一口气,转身往典茶司的方向快步折返。
进了典茶司的大门,吴冀侧脸端详她一阵,适才低声问:“你怎么得罪丽嫔了?”
周妙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阖宫成百上千的宫人,倒也不是人人都见过董舒娅。
吴冀眉头蹙拢道:“今日要不是掌计,少说你都得挨顿打。”顿了顿,又问,“不过我瞧着你倒是一副不害怕的模样,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往后见了丽嫔,可得躲着些。”
平心而论,她刚才确实感觉到了烦恼,但兴许是有了李佑白的前车之鉴,丽嫔的恶意和恐吓与之相较,几乎不值一提。
回想起来,李佑白才是真的可怕。
尤其是每每想到,他叫的那一声“妙妙”都让她顿觉毛骨悚然。
唉。
周妙想到这里,硬生生地止住了思绪,转而问道:“掌计今日本就要去膳食间么?”
吴冀想了想,道:“似乎如此,不过她来时,倒是问了你一句,我便答,你去膳食间送茶,还没回来。掌计便说她有事亦要去膳食间,让我顺道去寻你,又与我交代了分茶的差事。”
周妙追问道:“特意问了我?”
吴冀扑哧一笑:“你是新来的茶女,自然要多过问,回头还要考你茶经呢!”
周妙的脸立刻垮了下来。
吴冀见状,又道:“好好想想规矩,待会儿分茶,你与我同行,往留青宫去。”
留青宫?
这个名字为何有些耳熟?可是不待周妙细问,吴冀便去了库房取茶条。
留青宫中,一扫如新。
东宫人事大变,摆设的器具也换了新模样,蟒形花纹再不得见。
前殿之上,除却乌木几案未变,其余的全是新物件。
道七望着桌上的白玉茶瓯,浅笑道:“皇后娘娘特意赏了此瓯,茶汤浸于其间,犹是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