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后乔氏,是赵晏磬不能提及之殇,他身为嫡长子,完全可以凭自身努力被立为储君,只因突然来了个和亲的越国公主,一切就骤然转天换地。
庆帝宠爱醇妃,四皇子聪明绝顶,样貌不凡,亦是颇受偏爱,乔皇后乱了方寸,为乔氏,也为了赵晏磬,痛下杀手,对醇妃母子三人下毒。
自此,乔皇后自戕偿命,换得庆帝迫于乔氏一族威压,立他为太子,却也让他从此失去了母亲,也失了父爱。
赵晏磬从小就知道,自己这个东宫之主的位子不稳,是以千方百计在殷煜珩年少时扶持相助,才勉强能坚持到今日。
可他光顾着应对后来得了主理之权的云妃,还有她所出的毅王,确实忽视了快要病死的四皇子,赵寅礼。
须知道,他的身后,是多年俯首称臣,岁岁上供的越国,他们竟可以为了复仇,隐忍这么多年,藏得这么的深!
赵晏磬脚步微晃了两下,险些站不住,看着眼前黑压压的叛军,莫名激愤。
“你们,你们到底是谁的人?说啊!”
喊破了声线,赵晏磬崩溃着咆哮,却只见那为首的武将一脸决绝。
他双目坚毅,从腰间拔出兵刃,高举过头顶,身后众人也都效仿拔出了刀。
“我等誓死效忠太子殿下!只可惜今日不能成事,末将愧对乔氏一族,愧对太子殿下,无颜苟活,这便就先一步,到阎罗殿前,为殿下开路!”
语罢,白刃寒光一扫,武将自刎于阵前,身后上万叛军,全都没有半分犹豫,跟着抹了脖子。
顿时,万人倒在了血泊之中,殷家军和宁远侯所率的兵都看傻了眼,赵晏磬更是被吓得眼泪化作鼻涕流淌,一屁股瘫坐在光弘殿前的阶梯之上。
殷煜珩在车中,远远望着赵寅礼,手背青筋暴突。
这便是他救回来的人,一将功成万骨枯,他倒是有这般气魄坐那把椅子,只是疯狂的代价太大,养了多年的兵,就这般牺牲,只为了坐实太子的谋逆罪名,他太绝了。
赵寅礼缓缓收敛下巴,双眼猩红看向赵晏磬,悲愤交加道,“好一个誓死效忠,好一个无颜苟活,皇兄好生厉害,这万条性命,竟是全都甘心为你共赴黄泉,不成功便成仁,倒让本宫对他们心生敬佩。”
赵寅礼轻咳了两声,谁见了这等场面怕是都难以平复心绪,即使他早知道这一切都会发生。
“侯爷,这些人不过是听命于人的死士,毕竟都是爹生娘养的血肉之躯,既然已经自裁伏法,还请侯爷将他们的尸身收敛,好生安葬。”
宁远侯抱拳道,“四殿下年纪轻轻便有这般容人之量,仁善之心性乃大齐之福,本侯定会按照殿下的意思去办。来人,把太子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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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灼同宁远侯带着兵将收拾残局,赵寅礼带人将太子押进了光弘殿中,方才殿外的一幕幕,云妃和毅王都看得真切,此刻依旧惊魂未定。
赵寅礼走进寝殿,云妃看着他不知从怀里拿了什么出来,只是在庆帝的鼻子底下晃了晃,人便有了反应,苏醒过来。
云妃快步走了过来,扶着庆帝靠在自己肩上,转脸质问道,“你这是对陛下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