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诗黛拉深深地呼吸了一次,又做了一会儿冥想,缓解自己不稳的情绪,这才抱着星水晶球,闭上了眼睛,小声念道。
“我的母亲,多米妮柯·亚伯拉罕现在在哪里…”
“我的母亲,多米妮柯·亚伯拉罕现在在哪里…”
……
梦境占卜的结果是一片漆黑。阿诗黛拉不甘心地闭了很久的眼睛,但除了偶尔出现的,电波信号般无规律运动着的飞蚊,和几乎看不见的蓝色星星在黑暗的帷幕后以极低的频率若隐若现以外,她什么都没能看到。
这意味着占卜失败了。
阿诗黛拉抱着水晶球,沉默了很久很久。
她先是将头埋进膝盖,在小床上抱着腿坐了很久。眼泪几次将落下来,又被她仰头,用力地深呼吸着,试图拼命忍住。
她努力但勉强地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准备,在跟阿蒙打过招呼之后,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这次她默念的是:“十年前,我的母亲多米妮柯·亚伯拉罕失踪后的经历……”
“多米妮柯·亚伯拉罕失踪后的经历……”
她埋低脑袋,再次沉入了梦境。
“逃,多米…,带着封印物离开!”
这一次,她听见了来自他人,语气急迫的嘱托;看到了色暗紫,眼眸蔚蓝,衣裙染血,长飞舞的美丽女士,那是她十年未见,记忆中的容貌都要模糊的母亲。她坚韧的神色和紧抿的嘴唇,她苍白的面容和流血的伤口。她执掌着一件镶嵌宝石,星辉漫烂的无锋短剑,在多位敌人的围攻下勉力支撑着,直到血液化作的尖刺穿透她的胸膛,穿透她的咽喉,洞穿了她身体的每一处。
多米妮柯·劳伦·亚伯拉罕的瞳孔逐渐涣散,眼睛终也没有闭上。
天色凄凄,日星隐耀,血珠从她的指尖滑落。
滴…答。
“抱…歉…”她的嘴唇微微翕动,却再也没有声音出。
一个男人勾起嘴角,残忍地将洞穿她身体的血液长枪一柄一柄地整个抽出。多米妮柯·亚伯拉罕千疮百孔的躯体失去了最后的支撑,颓然倒地。
他从那位女士的怀里扯出了一方银黑色的三层饰盒。又斩断她紧握不放的左手,将那柄短剑扔给了一旁的站着的另一个同伙。
他们一个褐微卷,五官冷硬。另一个气度英朗,线条深刻,阿诗黛拉今天才刚刚见过。
尽管时间相隔了十年,但阿诗黛拉绝对绝对不会认错。那個站在一旁的同伙,就是极光会的x先生!!
“极光会……”
她睁开眼睛,瞳孔充血,剧烈地、剧烈而颤抖地呼吸着。停不下来、无法停下、胸膛剧烈地起伏。情绪的潮水是毁灭性的,人在极度悲伤、痛彻心扉的时候根本掉不下眼泪,只会颤抖、晕眩、心跳过、呼吸过度。几乎在下一秒就要因此死去。她感觉那些隐约的星星又看向了她,什么东西在自己的体内剧烈地蠕动着,仿佛要钻出她的躯壳,要她崩解溃散,化作虚无。
一点光团落入,阿蒙坐在她面前不远处的桌沿上,抱着胳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看着她过度地呼吸、看着她痛苦地挣扎。看着她因为神经的紊乱而剧烈呕吐,长胡乱地披散,被汗水和眼泪黏在脸上,狼狈得仿佛整个从水里捞出来。
“想要…活下来……”她痛苦地呻吟着,每一寸肌肉都在控制不住地抖。
“哈,放心。”阿蒙笑了一声,“在确认你没救了之后,我会立刻清除掉你,不会让你变成怪物的。”
阿诗黛拉痛苦地蜷缩了起来。她努力地、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尝试着一点一点、将自己从那种雄浑如巨浪打来的悲伤中抽离出来。回想着穿越前的那些记忆与知识,试图让自己变得更加旁观、减少共通的情感、再将生自原主的绝望和痛苦一点一点地慢慢包容。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不知道过了多久。阿诗黛拉的意识睁着眼睛,缓缓吐气,仿佛被抽离了魂魄似的,只是不再出现失控的征兆。
“怎么样,”面前的阿蒙双腿交叠,勾起嘴角,“是不是更有动力完成我的任务了?”
“你早就知道……”阿诗黛拉牙关紧咬。
“这可不是感激的表情。”阿蒙推了推单片眼镜。
“我做不到。”沉默了片刻,阿诗黛拉的声音沙哑而颤抖,“…我并不是不感激你。但是恕我现在做不到这个。”
阿蒙摊了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