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好奇道:“什么?”顾念宸一改刚才的闲适散漫,微微坐直了身体,轻声道:“暴力阴影。”白瑾嘴角的笑没有变,眼里的光芒却悄无声息地收敛了,“什么暴力阴影?”顾念宸眼角薄弱的皮肤因为白瑾眼神的变化而不能自已地抽了抽,他知道他已然抽中了签,只是不知道,被他拽出签筒的这一根签,到底是上上签,还是下下签。“黑暗并不仅仅意味着你的眼睛被蒙蔽,视线被遮挡,黑暗许多时候更是恐惧的代名词,过度的紧张、害怕和疼痛,都会产生黑暗的错觉,尤其是疼痛。”顾念宸紧盯住白瑾,清晰无误地问道:“白瑾,你小的时候,是不是被人伤害过?这种伤一度摧毁过你的身体,让你失去意识,只能在漫长的黑暗里,无知无觉地等待救援?”白瑾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她保持着沉默,试图在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僵硬中寻找一个合适的借口掩盖所有的不安,但是这种短暂的沉默,无疑就是最直截了当的默认。没有人再开口,沉静的卧室里只剩下顾念宸和白瑾各自起伏的胸膛,以及藏在胸膛里,各自那颗躁烈跳动的心脏。不知道过了多久,白瑾才讷讷地动了动嘴唇,艰涩问道:“你怎么知道的?”顾念宸微不可查地叹息,然后淡然道:“猜的。”白瑾站直了身体,追问道:“怎么猜的?”这一次顾念宸没有隐瞒,他解释道:“你比较纠结沉重,但也是必须要迈过去的那道坎,因为随之而来的才是咱们这个故事最复杂(狗血)的主悬念←←希望大家留意顾念宸对自己这番猜测的评论,很多没有逻辑的东西,却是被他理所当然直接说出口的。☆、白瑾虽然总是刻意板着张脸,但只要与她稍微亲近的人其实都会发现,她这样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最先表露出心迹的往往也是她的那张脸。白瑾会哭,爱笑,喜欢不冷不热地嘲讽人,但是回回遇事,第一个站出来的是她,做错事了首先道歉的也是她,因为是个内心丰富的人,所以,她的面部表情也绝不会简单枯燥。她这个人就像一张制作精美的立体贺卡,表面平铺直述刻板严谨,但是略一翻开,映入眼帘的一切便足以令窥探者眼花缭乱渐渐入迷。顾念宸了解白瑾,因此,当白瑾不再犹豫,不再迷惘,不再紧张甚至恐惧,而是用最平和顺畅的语气说出自己的过去时,顾念宸的第一反应却是暗叫糟糕。有的人面对伤口会长吁短叹大呼小叫,有的人面对疼痛会封闭感官自我麻痹,但是当疼痛到了极致,不管是哪种人,最后一定都会变得沉默。像海一样沉默。然后有一天,也一定会像海一样爆发。想到这,顾念宸突然俯下身,两只干燥温暖的手一左一右,蓦地包住了白瑾微凉的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