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这句话时已经晚了,他们一个站在边上,垂着眼不再说话,显得冷漠。另一个躺在地上,仿佛已经被吓怕,除了痛苦的抽气声,再没有其他动作。刺耳的警笛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响起来,身穿制服的人走进来,询问情况后,就将主要的人员带走。他们的动作太迅速,桑暖连和解宴多说一句话都不行。警局的白炽灯下,桑暖看到询问她的女警为她倒了一杯热水,在一次性纸杯里,徐徐冒着热气。她将情况如实地说了出来,而关于解宴的,她选择沉默。女警做好笔录后,桑暖犹豫地问那个女警,解宴会不会有事。“这我不能说。”女警收起笔录,带她出去。警局的大厅里面,还坐着俞姐。俞姐叹息着将长发捋到脑后:“才说过不要惹事,还没有几个小时,我竟然要到这里来找你。”桑暖愧疚地向她道歉。俞姐将墨镜帽子递给她:“我们公关部的同事又要加班了。”公司周年庆的当天,当家花旦出了事,这对于媒体和营销号来说,又是一笔绝佳的素材。俞姐要带她走,桑暖却摇头拒绝了。“我等解宴。”俞姐皱起眉,但是桑暖开口的还是抱歉,将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俞姐叹气,她摸了摸桑暖的头,离开了。桑暖坐回到长椅上,她的心有些慌乱,那么一个酒瓶,解宴眼眨都没眨就砸了下去。她不知道解宴会是怎样一个处理结果,对他会有什么影响。各种想法在脑中纠缠在一起,搅得她越来越难受。她深呼吸好几口气,问人借来一个充电器。充上了电,桑暖将手机开机,跳出来的首先是好几通未接来电,算是解宴的。桑暖看着那些未接来电好一会儿,才略过去,给沈沫沫打电话。之前的情况太混乱了,她被警察带走时,委托酒吧的经理照看一下沈沫沫,不知道现在她怎么样了。电话很快被接通,电话里传出的男声低沉,有些耳熟。“沈楠?”桑暖猜测着叫出他的名字。他轻嗯了一声,肯定了她的猜测。“沫沫在你身边,是吗?”沈楠看了一眼睡得人事不知的沈沫沫,回道:“她睡了,没有事。”桑暖喃喃了一句那就好。“你呢?”沈楠忽然问,“你怎么样?”自动感应门无声地自动拉开,桑暖看到走出来的解宴,匆忙回了一句我还好,就挂了电话。送他出来的不只有警、察,还有那两个今天晚上一直跟在他身边,穿黑衣黑裤的人。桑暖看着他走到她面前,解宴的表情还是很冷,眼角眉梢像积了一捧雪。这个解宴太陌生,可是桑暖抱住了他。“你有没有事?”她的眼泪忽然冒出来,快得让她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解宴眉眼的弧度稍微柔和了一点,他垂眼擦拭她的眼泪,一遍一遍说没有事。只是看到那人要亲吻桑暖时,控制不了心里暴虐的欲、望。他想杀了他。俞姐给她的口罩和墨镜,她一直攥在手心里,没有戴上过。明天早上醒来,不知道她的照片会不会传遍全网络。杨医生又一次来到这里,不过与上一次相反的是,病人不是她,而是解宴。老人戴上了眼镜,仔细地挑拣解宴手里的碎玻璃片。解宴有一双很好看的手,指骨的修长与几乎如同白瓷的皮肤曾让桑暖的目光第一时间停驻在那上面。可是现在那满手的血,桑暖光是看着就觉得疼。解宴用另一只完好的手覆上她的眼:“不好看,别看。”桑暖拿下他的手,她觉得是因为流了太多的血吗,解宴的这只手冰冷得吓人。他的体温偏低,可是这次手上的温度也过于低了。桑暖握着他的手,很没营养地问了他一句话,疼不疼?解宴的表情已经不像桑暖之前看到的那么冷淡,终于有了温度。他轻轻弯眼,说有一点。“那你拿酒瓶子砸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这么疼?”她勉强牵动唇角,开了个玩笑,“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意气用事的一面。”杨医生已经将他手上的碎片都挑出,然后上药,包扎,白色的纱布包了一层又一层。桑暖记得杨医生不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上次她感冒发烧,即使面对初次见面的病人,也絮絮地叮嘱了多遍,可现在这一次,他却罕见的沉默。全程竟没有多说一句话。“没控制好情绪,那时就只想着揍他。”解宴的语气很淡,将这件事一笔带过。桑暖不相信他的话,她离得距离不远,酒瓶的碎裂声虽然响亮,可她还是能够听见解宴对那人说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