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梅想到自家娘娘喜怒不定的性子,便觉得有些发愁,再看看依旧有些懵懵懂懂的冬雪,又叹了口气道:“你且记住我今日的话,别忘了才好。走吧,娘娘那儿还等着咱们去服侍呢。”
“嗯,”冬雪点点头,又见腊梅脸上有些愁色,便上前来拉了拉腊梅的手道:“表姐,别生气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再不那样儿了。”
“你知道就好,走吧,再迟些,娘娘找不着咱们,有该生气了。”
“嗯。”
回到暖阁里,腊梅轻手轻脚看了眼珐琅钟,刚刚转身,就看见刚才还在闭目养神的令皇贵妃突然睁开了眼睛,皱着眉,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唬的她的心脏一阵乱跳,后背上立刻就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腊梅见令皇贵妃的神情不对,忙上前道:“娘娘醒了?可想先用些小点心垫垫?奴婢已让冬雪去端莲子银耳羹了。”
“不必了,”令皇贵妃也不知怎地,刚才闭目养神时,竟然一不小心就睡着了,她也不知自己在梦中见了什么,只觉得一阵心悸,猛然间便醒过来了,令皇贵妃长长的吁了口气,总觉得心下不安,便道:“腊梅,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看时辰皇上也快过来了。”腊梅说着,就上前来扶着令皇贵妃起身道:“要不娘娘再休息一会儿,奴婢使小柱子上前面儿看着去,若是圣驾过来了,娘娘再起身收拾也不迟。”
“嗯。”令皇贵妃也觉得自己刚才那一梦浑浑噩噩的,这猛然间惊醒了精神也不大好,遂点点头,在腊梅的服侍下又歪在那引枕上,闭着眼睛养神。
腊梅在一旁守着,待听到令皇贵妃的呼吸平稳,已经入睡后,方才轻手轻脚的起身,将安神香换了一些,这才出去低声吩咐了小柱子,让他出去看着。
令皇贵妃这一觉好睡,又睡了大半个时辰,才幽幽自梦中醒转:“腊梅,什么时辰了?”令皇贵妃才刚醒,也不及睁眼,只是伸手微微按着太阳穴,问道。
“回娘娘,现在已经是申时一刻了。”
“申时了?”令皇贵妃一惊,往常未时刚过,皇上就会到延禧宫来,可眼下都申时了,养心殿那边儿还没什么动静,这不会是有什么……令皇贵妃刚才从噩梦中惊醒,总是有些心神不定的,乾隆又是没来,由不得她不胡思乱想。
想到此处,令皇贵妃立刻道:“赶紧派人去养心殿,看看皇上为什么都这个时辰了还没过来。”
“嗻。“腊梅忙躬身应下,出去吩咐了人。
令皇贵妃坐在炕上,也不知怎地,总有些心绪不宁,好不容易等到去养心殿的人回来,冬雪进来回话,令皇贵妃忙问:“怎么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皇上这个时辰还没过来?”
“回娘娘,奴才已经问过了,也没什么大事,只是皇上召了几位大人正在议事呢,许是再过些时候,才能过来呢。”
“哦。”令皇贵妃一听,霎时心下稍安道:“没什么事就好,你下去吧。”
“嗻。“那小太监躬身退了出去。
腊梅将莲子银耳羹端过来,递给令皇贵妃道:“娘娘,您这下可放心了吧?”
“嗯。“令皇贵妃点点头,看了看那羹,也没伸手去接,复又想起一件事来道:“都已经到晚膳的时辰了,皇上还这样操劳辛苦,腊梅,你去吩咐灶上,看看给皇上补身的汤炖好了没,若是炖好了,先送一碗去养心殿给皇上。”
“是。”
养心殿
然而此刻,养心殿中的气氛,却是极为凝重,远没有方才那小太监说的那般轻松。
乾隆面沉如水的坐在龙案后,看着就这么一会儿,下面的人呈上来的卷宗,他越看越是生气。
皇帝震怒,下面的人自然是战战兢兢,再加上这魏文庭平日里嚣张跋扈,得罪的人不在少数,京中谁不知道魏家的少爷是个出了名的大纨绔大草包。满京城的老百姓,谁不是张口就能说上好几件儿有关他的事。
所以这才一会儿,这魏文庭的底细便被查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乾隆看着那卷宗,那上面写的分明,他的宠妃魏氏的这个好侄儿,他上午才说了要内举不避亲的人,竟然是这样的人,什么遛狗斗鸡,眠花宿柳,逛像姑堂子,调戏戏子在他这儿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更有因为与人一言不合,为了名妓一笑,大动干戈,生生打死过人;还有为了自己喜欢的东西,活生生的逼得人家破人亡的……
更有甚者,这卷宗上记得明白,说是这魏文庭极厌读书,家里请了数个西席,都被他给打走了,还有一位老儒,因为此子实在顽劣不堪,略说的重了些,这魏文庭竟然记恨在心,命手下的奴才把这老儒殴了个半死,回到家中没几日,便一命呜呼了。
魏家仗着有权有势,也不在乎这么一条人命,陪了些银子,也就此事揭过了。
“混账!真是胆大包天!”乾隆气的面色铁青,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唬的跪在下面的刑部官员胆儿一颤,皇上啊,您老息怒啊。
“刑部马上去给朕查,不管他们有什么背景,都放手去查,朕只要个结果,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乾隆微眯着眼,扫视了一番屋内诸人,冷声道。
“嗻!”众人齐齐叩头领命。
待到众人退了出去,一旁的吴书来才觑了眼乾隆的脸色,方慢吞吞地道:“回皇上,皇贵妃娘娘打发人送了一碗补汤来给皇上,您看……”吴书来一面说,心里头一面琢磨着,皇上眼下可在气头上,这魏文庭又是皇贵妃的侄儿,这次,皇贵妃娘娘怕是不能如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