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那一刀是奔着取他性命去的,虽没一击致命,但伤口也深可见骨。
因此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即便沈清溪有心想跟上去解释什么,可后肩的剧痛扯动着他的心神,再想到秋姑娘方才看向自己时厌恶的目光,他抿抿唇,终究放弃这个机会。
眼下不是时候。
他真怕自己再跟上去会彻底惹恼她。
而快步离去的秋霜也分出心神注意身后的动作,只要他敢追上来,她拼着同归于尽也定然不会放过他。
但好在她一连走出数丈,都没听见身后传来声响。
秋霜暗自松了一口气。
看着怀中精神萎靡,痛到颤抖不止的赖赖,她又气又急,心中暗恨自己无能。
也不知何时大意惹了别人的猜忌,这才导致躲到深山老林了还能引人上门。
不过此番她猜想会露了行踪,多半是因着前些日的青山镇之行。
就是不知到底是那忽然对她释放善意的萍掌柜,还是那看似不起眼的文大夫?
又或者是曾耐心指点她的铁匠,还是半路被她买了扁担的路人?
心中想着事,她脚下步伐也越快了,没多时就一阵风似的蹿出乱石林中。
这长剑峰占地宽阔且地势多变,此处到她定居之所少说还得个把时辰的路程。
生怕赖赖遭不住,拖延了伤情,秋霜顾不得身后那人,连忙循着记忆中最短的距离往回走。
仍驻足乱石林中的沈清溪渐渐听不到前方的动静,等他跟出乱石林后,眼前已瞧不见半点人影。
林中静悄悄的,连鸟雀声都不可闻。
看着寂静的深山密林,沈清溪无奈长叹,最后只能低头认命的往山下走去。
往后他该拿什么借口到这儿来?
想到她离开前说的话他就止不住头痛……
这边沈清溪满目落寞的下山离去。
而另一边回了住处的秋霜,第一要事自然是先处理好赖赖身上的伤。
那支利箭贯穿了赖赖后腿,秋霜一时都不敢伸手触碰。
可看着赖赖痛苦的哀嚎,她狠了狠心,强撑着有些颤抖的双手,小心翼翼的折断那支箭矢,而后才取下插入赖赖后腿中的残箭。
用麻布裹紧箭头拔出的那一瞬,有滚烫的鲜血迸溅,赖赖也随着她拔箭的动作出一声痛极的呼嚎。
秋霜顾不得脸上、身上、床榻上飞溅的血迹,更顾不上一旁悲嚎不断的大毛二毛。
赖赖伤得太重,又耽误了救治,此时箭头一拔出,原本有些血痂凝固的伤口顿时鲜血喷涌,把它身上灰黄相间的杂色狼毛染成一片血红。
幸而当初秋霜躲进深山时药物准备充足,才不至于她只能看着赖赖受伤无能为力。
此时她咬紧牙关,手腕快翻飞,竭力控制住颤抖不止的双手为它清理伤口。
往日她除了处理过自己身上在山林中刮擦蹭跌的伤口,再没有其他经验。
但好在她学了那么些年伺候人的手艺,这伺候人最重要的便是要力道适中足够舒适。
即便此时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但她还是咬牙强撑着先包扎好赖赖后腿上的伤口。
取了棉帕沾上温热的水清理干净那血窟窿,而后小心用有些卷刃的匕刮掉伤口附近的狼毛,再撒上药粉,最后用干净的棉布包裹伤处。
“对不起,是不是弄疼你了……”
听着耳边的痛苦哀嚎,秋霜眼中热泪止不住滴落,她颤抖的手都不敢用力,嗓音低低的哽咽着。
她手上打结的动作更轻更柔,又小心观察,确认赖赖身上除了这里没有其他伤处,她才长舒一口气。
一把抱起数十斤重的赖赖,好生安置在柔软舒适的狼窝里,看着被她包扎得严严实实的狼腿,秋霜一边抚摸它一边低声道:“赖赖放心,没事的,没伤到筋骨……应当没有大碍……”
她这话说的有些犹豫,说的不确定。
像是感受到她的内疚,赖赖虽口中仍旧在小声哀嚎着,但却奋力抬起身子蹭了蹭她,像是在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