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布鲁姆小姐。我现在正在想事情呢,能不要说话吗?
但是,我是个会读空气的人,所以脸上不仅不会显露出不耐烦的情绪,还会摆出认真的表情听她的话。没有人夸我的话,那我就自己夸自己了。
我真是个乖孩子。
“——总参谋部和国防部的部长都是罗伯特·纳维利斯。但总参谋部实际上是全军的司令部,整个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军事工作都在那里归口。与此相对,只是充当军队宣传部门的国防部不满足于这种现状,为了巩固和扩大自身的利益,开始计划以另一种方式发动‘兵变’,迫使秘书长罗伯特·纳维利斯重新重视国防部。”
“——”
没错。我目前写在公开资料上的生日,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准确的。
在古时候的中国,奉行两种历法,像是春节、端午节、中秋节这样的节日,使用的都是农历,而元旦、劳动节、青年节这样的节日,使用的则是公历。我看起来是公历的生日,其实是按农历来算的日期。
我现在其实还是二十七岁来着。二十八岁有着只有二十八岁才能做到的事情,那么二十七岁也有着二十七岁才能做到的事情。
玛莎·布鲁姆的话语让我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她是真的非常喜欢我啊。
才怪。
我顺着她的话头接道:“以某些帝国主义国家的名义侵入平民的基础神经植入体,并造成较大的伤亡事件,这样就能将地球的防卫体制推到风口浪尖,迫使安理会加强国防部队的军备?”
“是的。”看来玛莎·布鲁姆早就查清楚了,“国防部认为一切都准备就绪,而他们恰恰忽略了可能发生的意外,被阿列克谢·马克西莫维奇借题发挥。阿列克谢·马克西莫维奇一直久居罗伯特·纳维利斯之下,早有不满,他借国防部之手接连导演了这三起事件,随后逃跑的无影无踪,就是吃定了安理会会在罗伯特·纳维利斯一人和全体国民之间选择他。他只要一周之内没有被抓到,他就赢定了。”
“你看起来胸有成竹。”如果是抱有这种天真的想法,我觉得阿列克谢·马克西莫维奇输定了。
“毕竟有像你这样的人站在我这边。”玛莎·布鲁姆专注地看着我,那眼神赤裸裸的,让我有点不舒服,“底层的平民不管团结起来多少,都是没有用的炮灰,可怕的是,有时候不仅没用,还可能产生与价值不对等的副作用。训练他们的时间远大于使用他们的时间。发给他们武器,最好的结果就是浪费子弹。唯一能够靠得住的军事力量是外星人提供的志愿军,但我也不想因此被称作是卖国贼。幸好我现在发现了不需要那些志愿军就能从内部对抗政府的力量。”
“你想让我说服我爸爸?”我依然没有表现出惊讶或者不满,不露声色地在合法公民和恐怖分子之间反复横跳着,“我没有太大把握,但是愿意试一试。”
“不能试一试,你必须说服瑞卿副总参谋长。”玛莎·布鲁姆态度强硬,她忽然握住我的手,神情严厉地说,“阿列克谢·马克西莫维奇提出过要和我们内务部合作,但是我们拒绝了,因为有一个非常无礼的条件,你要听吗?”
我想不出有什么事情对于内务部部长来说是无礼的,我猜测道:“要求乌比卡阁下承认圣灵由圣父而出?”
卡连·乌比卡身为内务部部长,却谈吐粗野;支持女权,却整日围着女孩转;待人友善,却喜欢把手底下的公务员当成奴隶使唤。他九十四岁的人生中出版了一百二十本书,是新闻以及娱乐频道有名的政治明星。
我记得他是个有名的天主教徒。
“圣灵是由圣父而出,还是由圣父和圣子而出,对于东正教徒和天主教徒来说,这主要是个话语权的问题,虽然也很重要……”玛莎·布鲁姆否认了这个,“亲爱的,他们对你有企图。”
我被她这句‘亲爱的’弄出一身鸡皮疙瘩:“恕我直言,那时候我应该还没回地球吧?”
“但是你不仅在我们这个圈子里面很有名,在他们那个圈子里也很有名。”她用很复杂的眼神死死盯着我,“一般不会有人把自己的孩子取名为无政府主义吧?”
按照东亚人的称呼习惯,姓前名后,我那其·安的名字,应该被叫做安那其才对。
安那其,即无政府主义。
对权力拥有者指手画脚但本身却不想拥有任何权力,说的就是我这种人。
“一般也不会因为这个对我有所企图吧?”我并不掩饰我对自己名字的认知,再说,“给自己孩子取名凯撒,天子的人也不在少数啊。”
“但孩子的名字一般也代表着父母的期望不是吗?你没有理解,他们想要的不是你的生命,而是你父亲的生命,你父亲的政治生命。”玛莎·布鲁姆皱了皱眉,仿佛在思考着些什么,但一会儿她就放弃了,“总之,和副总参谋长聊聊吧,并且告诉他,事态已迫在眉睫,也许阿列克谢·马克西莫维奇会采取什么行动,请多加小心。”
“等局势稍微明朗一点再说吧。”我站起身,理了理衣服,“我去和他聊聊,希望能够取得你想要的成果。”
“那么我就去追查阿列克谢·马克西莫维奇,顺便等你的好消息。”
玛莎·布鲁姆摊开手,看起来是想要给我一个拥抱,但是我迅速躲开了。她动了动眉毛,那表情算不上生气,但绝对也称不上开心。
这本来没什么好在意的,直到她说:“就因为我不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