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翩翩爆出的一声大哭中,岳礼强撑着抬起头来,对着近在眼前的皇帝气喘吁吁,说了最后一句话:“求……求皇上给微臣……留一条血脉……”
话一说完,岳礼便双腿一蹬死了过去。
翩翩大哭一声,终于承受不住,也昏死了过去。
一直震惊的看着这一切,如在梦中的皓祥终于反应过来,手足并用爬到岳礼与翩翩身边,一边喊着“额娘!阿玛!”,一边抱抱这个推推那个,却是全无反应,于是也忍耐不住,扑倒在翩翩身上哭了起来。
满堂的肃然威严中,唯有皓祥一人的凄惶大哭,显得无比的凄厉和心酸……
这事儿已是罪证确凿,不需再审。
贝勒府一百多口,连带着那些签了死契的婢子奴才尽皆满门抄斩,就连倩柔的姐姐都统夫人都为此送了命。
唯有皓祥,大概是岳礼那日的乞求奏了效,又或许,皇帝亲眼见了岳礼的死,见了岳礼的不甘和惨状,真的怜惜皓祥也是个不知情的,加上又只是个庶子,便饶了他一命。
只不过,昔日的贝勒府已被抄了,钱财宅子都充了国库,皓祥是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行刑之日,本该愁云惨淡乌云蔽日,却没想,竟是个大晴天。
秋高气爽,太阳暖融融的,一连串的囚车推出来,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好长一溜儿。车轮辘辘,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那囚车四面密封,只有顶上有个圆洞将犯人的头露出来,若是人高过了囚车,便只能卡着脖子半蹲在车里,实在是痛苦不堪。
也不知道是谁,竟是认出了囚车里的皓祯和白吟霜,第一个人惊呼了起来,转眼,这惊呼便连成了一片。
“是那个淫妇啊!”
“还有那个奸夫呢!当初,咱们这些人都是瞧见了的,公主多好啊,真正的金枝玉叶,就被这个男人糟蹋啦!”
“什么糟蹋!你还不知道呢?公主马上就要嫁给蒙古的小王爷啦!哪里看得上这么个男人啊!”
“就是就是!那可是公主啊!皇帝的女儿呢!光是那嫁妆就能摆两条街呢!哪能被这么对奸夫淫妇就糟蹋啦?”
……
这么一连串的嗡嗡声,开了个头,便压也压不下去了。
人都是爱凑热闹的,而当身边儿的人都在凑热闹的时候,便尤其害怕别人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这么说来说去,真真假假掺半,竟也有人将白吟霜如何与皓祯苟且,福晋如何纵容这些荒淫事儿,这些人又是如何害了整个贝勒府说得清清楚楚,就跟自己亲眼见过似的。
也不知道是谁开了这个头,啪的一下,一张烂菜叶子飞到了皓祯光秃秃的半边儿脑门儿上。
菜叶子搭下来,遮住了皓祯的眼睛。
皓祯一怔,还来不及反应,便听一阵轰然叫好声,然后,那些乱七八糟的的东西便唏哩哗啦的朝囚车飞来,有烂菜叶子、烂瓜果,甚至还有一只破鞋。
皓祯想躲,却躲不开!
他铁青了脸,只觉得内心的屈辱一阵一阵涌上来,于是朝天一声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