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还是有的!他的吟霜,一定也在某处与他一样,忍受着这种痛苦和煎熬!
一想到两人想通的心,一想到吟霜,皓祯才终于有了一点勇气可以忍耐坚持下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推开淑芳斋的门,在命妇、喜娘的引导下,掀了固伦公主的红盖头,与安静坐着的女子饮了合欢酒,看着她红菱小口微张,带着点点笑容咬了一口子孙馍馍。
皓祯目光呆滞,心头苦涩一片:为何!为何这个人不是他的吟霜!
房门吱嘎一声关上,红烛噼啵作响。
房间内终于褪去了人潮,留下了穿着大红礼服的一对新人相对无言。
“请公主与额驸,行‘合卺之礼’!”
门外,苏嬷嬷站得笔直,拉长了声音高喊了一句。
一个太监又朗声说:“唱‘合卺歌’!”
于是,门外檀板声响,“合卺歌”有板有眼,起伏有致的唱了起来。
皓祯手心冒汗,转头看着烛光下的固伦公主。
揭去了描金绡凤红披风,皓祯终于可以看清楚这位高高在上受尽宠爱的公主了。
她穿金戴银,珠围翠绕,盛妆的脸庞圆圆润润,两道柳叶眉斜扫入鬓,垂着的眼睫毛浓密修长,嘴角挂着个浅浅的笑,一半儿羞涩,一半儿妩媚。(。。)
皓祯心里掠过一阵奇异的感觉,真糟糕!她为什么不丑一点儿呢?如果她很丑,自己对她的冷落,也就比较有道理一些,但她却长得这么天生丽质,仪态万千。
外面的合卺歌已经唱到了第二遍,就在皓祯纠结挣扎颤抖着手要去扶公主的肩膀的时候,兰馨忽然偏过了头对他微微一笑,仪态大方的站起来,坐到梳妆台前,一点一点的摘下满头的珠翠。
皓祯有些反应不及的看着她,忽然觉得,这位固伦公主跟自己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
那些礼仪气度,是融入了兰馨骨血的东西。
她娉娉婷婷的回头,身段婀娜,面容秀美,在大红的烛光下如同蒙上了一层纱一般勾魂摄魄。
皓祯一直默默的打量着兰馨,这一回头,便无法避免的对上了兰馨的目光,不由得略有些窘迫。
兰馨见眼前的皓祯果然如同毛头孩子一般,既无气度,也无风姿,更加犹豫不决,心头便愈发的不喜了。
她面上却笑道:“额附今天儿喝了那么多酒,想必也累了,还请休息了吧!”
转身,合着衣衫上了喜床。
皓祯呆呆的看着,心头忽然闪过一丝不满:他明明是她的夫君,她怎么可以对他如此冷淡?
一瞬间又想起白吟霜,心头才庆幸了一下:这可不是他冷落了公主!
皓祯看着公主自个儿除去满头珠翠,放下如瀑的长发,掀开绣着鸳鸯的大红喜被躺上床,侧了身子背对着他,心头的气闷忽然便越积越多了。
他默默走近,想起额娘费尽心力的嘱咐,忍了忍,想着:“且把她当成吟霜就好了!”
这才颤抖的伸手去掀被子,哪想,手刚放到被子上,就听公主低声道:“额附身上一股子酒味儿,兰馨不太喜欢,还请额附委屈一晚,到外间小榻上歇息可好?”
淑芳斋外的合卺歌早已停了,只远远传来一点儿人声,在这样的夜晚愈发的显得安静。就连耳边兰馨温温柔柔的声音似乎也被这种遥远飘渺的人声衬托得更加清晰和温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