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衣着光鲜,高头大马,而队伍的末端儿,富察氏皓祯却是蓬头垢面以囚犯之身被押解进京。
兰馨的前任额附和未来额附差别竟是如此之大,不得不叫人唏嘘。
梅香时不时就要撩起车帘子看上那么一两眼,然后捏着手里的绣活嘟嘟囔囔:“真可惜!看不到那位富察氏皓祯的落魄样子!”
惹得苏嬷嬷咳咳两声,她才消停了。
梅香和苏嬷嬷手上做的都是兰馨出嫁会用到的,自然不是什么大件儿,大件儿都有宫中的绣娘、内务府和礼部操办呢,不过,像是荷包啦,鞋垫儿啦之类的,苏嬷嬷和梅香却是能帮上点儿忙的。
苏嬷嬷说,兰馨是她看着长大的,这出嫁的东西,她怎么都要过一过手才行。
兰馨却知道,她是可怜自己幼年便没了娘,又是二嫁。
兰馨心头温暖,却不能开口告诉苏嬷嬷,自己与卓力格图的那些恩怨纠葛,只能靠在苏嬷嬷肩头上,随着马车辘辘,平平稳稳的进了宫。
兰馨撩起车帘子看向车窗外,窗外仍旧是她在这陌生的地方刚刚醒来时看到的红的墙黄的瓦,当初,她为了躲开这宫中的纷争纠缠,顺了皇帝的意思,嫁给了皓祯。那时候,怎么都没想到,她与那个男人,竟是只过了半年。
她还以为照着她的脾气,便是遇上个平平的庸碌之辈,也能顺坦的过上一辈子呢。毕竟,上一世,和亲这样尴尬的事,塞外那样陌生的地方,她也一过就是十三年。
兰馨放下帘子,靠在车壁上坐好,手却不自觉的搅在了一起。
车窗外自然已经看不到卓力格图了,皇帝虽然会在宫中设宴款待他和扎萨克达尔汗,可兰馨的车架去的却是后宫。
不知为何,兰馨突然有些忐忑不安,胸口像是揣了只小动物一样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难不成,作为瑞平时都没感受到的待嫁女儿心,她竟然还有幸能够体会一番?
兰馨这样一想,禁不住便笑了,舌头微微一卷,便将那个名字在心尖子上滚了一遍,脸上不自禁的便露出了点儿笑容。旁边儿的梅香和苏嬷嬷顿时对视一笑。
皓祯被判极刑的事儿自然还要早这一长串的车架传回京城,岳礼一得到消息便是呆了。
他在府上坐了整整一天,从早到晚,直到太阳西沉,那透着抹血色的阳光直射到了他的脚边他都还回不过神来。
怎么会如此!怎么会如此的!
岳礼双掌覆面,老泪横流。
他与已故的孝贤纯皇后虽然来往不多,可却是实打实的堂兄妹,凭着这一点关系,他就算只是个闲职亲王,却也能在京中说上几句话。
这次,他拜托和敬公主为皓祯出面,又早在事先就对皓祯千叮咛万嘱咐过,本是有七八分把握不会出什么岔子的,没想到却将嫡子推到了斩刀之下。
岳礼看着自己的双手,那苍老的皱纹在掌心上蔓延出看不懂的纹路,仿佛令他看到了嫡子的鲜血。
岳礼的心头顿时一阵发闷,噗的一口鲜血喷出来,整个人都软倒在了圈椅中,扑通一声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