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氏听了,看看傅恒夫人,“额娘?”
傅恒夫人点头,“要是有人对你不敬,尽管拿出做正室的款来。出了什么事,有你几个哥哥兜着。谅也无人敢动咱们家姑奶奶。”
阿颜觉罗氏说的没错,永瑆舅舅虽做过尚,那也不过是看在其母份上。母家不显,自然要依靠妻族。是以,当日富察氏回府之后,狠狠敲打一番永瑆侍妾。永瑆心中不喜,但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福康安得知后,一笑置之。姑姑已经受尽委屈,难不成,还要妹妹再忍气吞声?纵算是皇家奴才,也是有脾气的。
乾隆在宫中得知,仅仅皱皱眉,半句话未说。倒是令皇贵妃撺掇着一帮贵人,到乾隆跟前碎嘴,一个个被乾隆降了位份。几个人不敢冲乾隆发火,心中恨死了魏氏。
到了二月中旬,过了皇后与十二生日,刘墉便带着十二赴陕西上任。
娇娇思量再三,还是决定留在京城。十二到外地,皇后在宫中,做什么都不方便。有些人脉,要靠她这位嫡福晋经营起来。
舒倩得知,感慨万千,时不时把这孩子接进宫里,陪太后说话解闷。一来二去,太后对这位孙媳妇十分喜欢,赏赐不断。
对比之下,乾隆觉得,十二媳妇是除五媳妇之外,最懂事的一个。连带着,见到皇后时,脸色也好了许多。
这日十六,因昨日收到又有大臣请求立储折子。乾隆心中烦闷,趁着月色朦胧,带着吴来顺着宫巷四处走走。到景阳门外,听得悠悠琴声,一人淡淡唱起:“去年折柳远送,枫叶荻花秋瑟瑟。今日又逢月重圆,风吹玉门槐叶多。”
纵然心情不好,听到这么一首牵强附会、没多少深意的诗词,还是笑了。招手唤吴来,“去看看,是谁唱的。叫她过来陪朕。”
吴来犹豫一下,躬身回道:“主子,奴才听着,像是景阳宫,主子娘娘那边传来的。”
“皇后?”怎么又是皇后?讨厌!
讨厌归讨厌,乾隆还是悄悄带着吴来等人摸到景阳宫。守门老太监正要通报,吴来赶紧摆摆手,“别,该忙忙你的。”万岁爷指不定一会儿就气呼呼走了。
乾隆进去,调子又换了一个。“鸳鸯双栖蝶双飞,满园□惹人醉。悄悄问,女儿美不美。啊——女儿美不美?说什么天荒地老,说什么来世相随。天亦老,天亦老,愿今生常相随。愿今生常相随——”
乾隆生气,低声埋怨:“靡靡之音!”
再往下听,琴声暂停,十二媳妇语带惆怅:“皇额娘唱的真好听。听着您的琴,就想起十二贝子了。”
乾隆叹气:十二夫妇伉俪情深,自己安排的确实有些过了。
皇后笑着安慰,“想他就给他写信呀。”
十二媳妇不好意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皇额娘,您写的时候,替媳妇说两句就是,媳妇——就不写了。”
舒倩拍拍娇娇,“怎么,还跟我在这儿装矜持呢?都是过来人,谁不知道谁呀。说了不怕你笑话,当年,我跟他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天天做梦都能想到他。见到他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想叫他陪着我,手拉手,眼对眼,哪怕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干,心里头啊,也是甜的。是不是这样?”
十二福晋扭扭捏捏,“皇额娘——您,真不好意思。这要叫皇阿玛听见了,还不笑您!”
乾隆站在窗外,腹语:“朕没笑!”
舒倩冷笑,“唉,只可惜啊,人家不要我了。如若不然,我才没空陪你玩呢。”说着,轻轻拨弄琴弦,杂乱不成调。
乾隆听着,想起旧事,心中不忍,悄悄退出。吴来紧跟着。哪知,不知谁不小心,撞到院子里一株牡丹花,叮铃咣当,一通乱响。
等舒倩领着人跑出来看时,早已无影无踪。只剩下翻倒的花盆,以及听见响动,进宫院里查看的守门老太监。
那老太监支支吾吾半晌,才说了句:“万岁爷来了,又走了。”
舒倩翻个白眼,伸手拉十二福晋回屋,“走,睡觉去。”
第二天,舒倩就下册子,命各宫院仔细把门。太后得知,叫来舒倩一问详情,顿时笑了,“皇上啊,就爱玩。也难为他,镇日国事繁忙。你们夫妻就别闹了。”
舒倩抿嘴轻笑。心里埋怨,“谁稀罕跟他闹啊!”
到了四月,乾隆就琢磨,该准备准备,带着老娘、大臣、老婆、儿子去承德避暑了。
这避暑随从名单还未定下来,就收到一封驻藏大臣八百里折子。说是八世强白嘉措请求来京朝贺。目前,已经从驻地出发,往北京赶了。
乾隆跟大臣一商议,“别来北京了,到承德吧,朕带你公费旅游。”
接到旨意,很是高兴。据说,亲自用汉字写了一份折子,感谢皇帝陛下款待。
乾隆打开折子一看,“哎哟,这字写的,真跟鸡爪爬似的。”
纪晓岚接过来一看,微微一笑,“架子搭的倒是不错,就是缺乏练习。不过,肯用汉文,说明他还是下了一番功夫。”
乾隆点头,“下次,就嘱咐他用国文吧。也是从小严格教育,不至于连国语都不会说吧?”想想和珅上折子,说是李侍尧案已经掌握确凿证据,快了结了。目前正在最后审理中。直接吩咐,“要来,不还得三四个月,叫和珅回来,直接带理藩院、礼部管着。”找个满人跟他说,省得又弄这些个鸡爪爬。
乾隆老抽这回还真猜对了。这个喇嘛,可是真的不会满语。直接说,他连藏语,都还是最近才学会的。没办法,再不学,就得下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