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方的军力实在是鱼龙混杂,良莠不齐。
自从改朝换代、建国刘宋之后,岳飞直接给军中高层进行了一次大换血。
蒙元从前最擅长的戏码,就是招降一些宋人大将,而后拔出萝卜带出泥,让这些降将继续去招降从前的熟人,引发一连串的多米诺骨牌效应。
譬如,襄阳守将吕文焕开城投降蒙古后,作为向导,带领元军顺江而下。
因为急于表功,吕文焕在鄂、黄、蕲、安庆、九江各地,凡其亲友部曲、门生故吏,统统招揽归降,蒙元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三省土地。
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好事了!
岳飞将这些彼此间存在千丝万缕练习、利益链条盘根错节的前朝大将、宿将们,特别是那些存在变节可能的,尽数赶到了不重要的闲职上,或者直接打发回家。
取而代之的,是一批从前籍籍无名的民间义军首领被提拔了起来,身居高位,镇守各处要塞。
现如今,大宋官军的最高首领是枢密使张世杰,义军的最高首领是溪国公谢翱。
这样做的好处相当明显。
义军首领们品行忠贞,满腔血勇,有事他们是真的上,而且和元人的仇恨不共戴天,个个立誓要血战到底,宁死不降。
而且他们都是百姓出身,深知百姓的苦难,军纪也不错,岳飞又将他们训练了一通,所到之处基本能做到秋毫无犯。
但缺点也有。
那就是义军们从前习惯了各自为战,仅凭一腔悍勇,战术安排上非常不讲究,命令传递和军事部署更是效率低下,需要进行长期磨合。
文天祥作为江西庐陵人,一至江西境内,当地的无数义军和乡亲父老悉数来归附。
他将这乌压压一大群人纠合起来,稍微练了练,也没有过多的时间耽搁,就准备带兵出战了。
打到长沙城的时候,城中群众发动起义,一举拨乱反正,守卫忙古歹被杀,大军或溃散或归附。
文天祥驻军潭州,派下属若干军队分别置寨封锁湘西、南岸、下沚江口各处,自己则修舰列队,准备渡水北上。
因为这一路常年遭到蒙元大军祸患,从最早的兀良合台开始,到现在的忙古歹等人,所过之处尽情劫掠,有时还屠城灭地,数日不封刀。
导致沿途人烟荒渺,民生凋敝,四野残败,昔日房室更是十不余一,即便是幸存者也是生活苦不堪言。
这就导致文天祥不仅要收复失地,更重要的是,还得修整民生,课农筑舍,周抚并济,相当一部分人手都被分化出去,经常要从事军务以外的事。
常德府的守军是蒙元最精锐的探马赤军,早就据险而守,做好了万全准备。
任宋
军摆出攻城的火炮,轰隆隆震天而鸣,他们只是兀自岿然不动。
文天祥把控了常德府通向城外的水源,截断运粮小道,随后又行调虎离山计,一把火焚尽了常德府的粮仓。
本打算待城中弹尽粮绝,再从容部署攻城。
不料这些探马赤军根本不做人,眼看没有粮食可吃,就开始肆意屠杀城中百姓,将这些两脚羊充作军粮。
文天祥只能放弃了一切兵法战略,强行突破攻城。
于谦一路行来,唯见尸骸相枕,漫山遍野,探马赤军、其他元人军团和宋军的遗骨纷纷交叠,沃血百里,甚至洞庭湖上游都尽皆流淌成了赤色。
这一战的惨烈程度可想而知。
厮杀进行到了这种地步,本身战力的强弱反而已经沦为次要,真正起到决胜作用的是一方军队的意志和精气神。
文天祥作为文人丞相,本方主帅,丝毫不顾危险,前往第一线亲冒矢石,提剑上阵厮杀,以示必死之志。
宋军士气大振,也随着他一拥而上,势若长虹般从天际呼啸席卷,狂流怒啸,浩浩荡荡,直取高城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