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面
他脑子里乱作一团,只记得东面二字。
连最简单的调整呼吸,步履稳健都做不到,像无头苍蝇在长春宫内乱窜。
跨步要大,速度要快
定要尽快找到筠筠
否则她中了毒,一定很难受,还会危及性命。
占据他心底的恐惧越来越大,这个陌生的词,头一会体会到太师当年授课时说的含义面临危险情况境地时,企图摆脱而又无能为力,一种强烈压抑情绪后,所产生的担惊受怕。
陌生的令他害怕。
他控制不住内心的焦虑,像疯子一样,推开每扇厢房大门,入室后翻箱倒柜搜寻一切可以藏人的地方。
终是一无所获。
她在哪
“筠筠”忍无可忍,终是爆发嘶喊了一嗓子。
声音抵达照壁,反弹后的回音激荡在寂静无声的长春宫里,惊起鸟兽纷飞。
许是物极必反,压制的情感得到爆发,得到片刻缓解。他极力抑遏下烦乱的心绪,告诫自己道“冷静冷静筠筠还等着我。”
脑海里回忆起长春宫内的一草一树,一堂一殿,突然沁入鼻息的玉兰花香迎面扑来,他愣愣地杵立良久,望着那株玉兰树发了会呆。
喃喃自语了句“浮生粉”
长春宫内花木的枝丫无人修剪,如今长势颇丰,整个院内均是各种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这才掩盖了浮生粉的清香。
找到寻人的办法,终于能够暂且心安下来,将全身心放松,不受各种花香纷扰,仔细辨别不同的味道。
沿着长廊穿过门庭,经过一片郁郁葱葱的荷花池,路上有闻到清风裹着花香,空气里弥漫着腐朽的枯叶积成花肥。
他的步子迈的很轻,很慢,生怕错过了想要寻找的味道。
突然,步履一顿,眼眸里像是点点星光闪动,注视着不远处的一口枯井,兴奋迫切地冲了过去。
刚扶在井口边,已然闻到熟悉的味道,浮生粉在混淆着腐烂味的枯井里弥漫开来。
急迫地向井底张望,奈何,日影西斜,照在井壁上,除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一片,并未瞧见水中倒影,虽然知晓这是一口枯井,却根本目测不了井底的情况。
即便如此,他的嘴角还是因兴奋扬起了好的弧度,情不自禁高呼一声“筠筠”
寂静空旷的破败院子里,除了回音再无其他声响。
可他就是确定,白筠就在井底。
她怕黑,自幼就怕,还好这会应该昏迷不醒,也就不会独自蜷着双腿,缩在角落里偷偷抹鼻子。
迅速从高耸的古树上拽来一根藤蔓植物,一头系紧古树主干,另一头垂入井底。
待将井边碍事的植物尽数除去,一切准备妥当,毫不犹豫翻入井内,顺着藤蔓滑下。
不过片刻功夫,脚就着地。
眼睛努力适应一片黑暗后,才发现此时已是日上中天,太阳正是最毒辣的时候,刚好将井底照了个通透。
借着太阳直射,才发现四周全是枯枝败叶,仔细打量片刻后,终于在一处角落里见了一抹粉色的衣角,眼瞳里闪烁着亮光,立马扑过去扒开堆积在那里的杂草。
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熟悉的白净小脸,即便早已染上污泥发髻凌乱,也是放在他心尖上的人,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开了,嘴角不自主染上浓浓的笑意。
庆幸她还无事,虽然静静地倚靠在井壁,眉头紧皱,睡得十分不安详。
“筠筠。”捧起那张昏死过去的脸,抹了抹她面上早已干结的污泥,极轻地唤道。
许是听见了他的声音,白筠有意识地呢喃了一个字“疼。”
“哪里疼”太子一把将她拦进怀里,下巴贴着她的额头紧张道“我在,筠筠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