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眼中顿时一亮,连忙起身行礼。李冲和等人摆了摆手,便迈步进入房中。屋中众人见状,均都侧身以让,让颜涵月刚好能够看见此中情形。
颜涵月美目下移,掏出一枚青瓷小瓶,轻轻一抹,撤下瓶封,轻轻一挥,便有一道云雾飞出。
这烟雾一转,便淌进白静虚的口鼻。他只觉好似被浸入一汪山泉之中,浑身上下舒坦无比,每个毛孔俱是张开吐息,清凉之意润人心脾。
片刻之后,白静虚神清气爽、面色红润,单看面容,丝毫不像是身受重伤、卧榻数日之人。
福王适时开口,道:“白师,你……”
“殿下…”白静虚沙哑开口。又转头望了望房中众人,目光移到颜涵月身上,见她神姿绰约,好似画中神仙妃子,接着说道:“先生救命之恩,白静虚无以为报,若………”
“不必如此,此中酬金,福王早已允诺与我。你虽然性命无忧,但本元损耗亏空的厉害,还需养卧数月方才无碍”。颜涵月微微一笑,接过话头,叮嘱道。
福王微微点头,表明此言非虚。
见状,白静虚连忙拜谢,福王不以为意,反而严肃问道:“白师,那日你在宫中,到底生了何事?父皇与皇兄,他们……”
白静虚带着问询之意看向福王,福王微微颔,示意放心出言。
他喟然一叹,道:“那日我出得宫门,便被三皇子相请。在三殿下府上,殿下告知于我……”
原来,数日前,白静虚入宫朝拜劝说无果,便落寞出宫,恰逢三皇子相邀,也就随之回府。
席间,三皇子告知于他,皇帝性情大变,开始追逐各种长生鬼怪事,天坛祭祀置之不顾,反而建造罗教庙宇,日日朝拜,夜夜与罗教妖人进行所谓的修行。
朝中诸事不管,本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大景立国以来,便信奉无为之治,比他更为昏庸无道的皇帝,历史上也出过不少,但都与社稷无碍。
但如今却非同寻常,皇帝居然要另立国师,并且遵奉罗教为国教,下令全国各地为无极老母立庙树象。其中瓜葛,定然非同凡响,不说读书人群情激愤,便是各诸侯国也都有怨言。
大景立国久远,国中子民以亿万计,治下国土宽广。这也意味着诸多修真宗门必然也涉足其中,如道朴宗于庄氏,大景始祖曾以庄氏子孙永继帝位为条件,许诺道朴宗长春观观主世代为国师。
各诸侯国、豪族大姓,莫不与修真界各宗各派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许多大宗大派子弟都是出身其中,如张显便是出身大景治下虞国,家中也是世代为官。
白静虚接着说道:“三殿下见我不信,便让我择日拜访昭德太子,让我一问便知。”
之后,事情便简单明了。白静虚虽然并不完全相信三殿下所说,但也知道三殿下对如此大事定然不会空穴来风,次日便拜访昭德太子,希望暗中套取些口风。
然而二人却是相谈甚欢,太子甚至暗示自己定会上书劝谏,以扫妖氛,并赠送给他一本经书,其中多载有寓言故事,用词浅显,寓意却是深刻。
随手放置袖袋,出府后不过片刻,便头晕目眩、脸色黢黑。由于并未受到任何袭击,6云海便经验判断定是中了什么毒药,立马回往求助。
自症状显现,不过半盏茶的时间,白静虚已经目光涣散,呼吸几近于无。6云海别无他法,只好就近求助,正好福王府就在附近。
说来白静虚也是命不该绝,正好颜涵月就在福王府上,不然白静虚定然难逃一死。
听完白静虚一番讲述,福王眉头紧皱,他非是嫡长子,正常来说,无缘大位,因此对于朝中事并不关心,倒是对寻道访仙颇有兴趣,府中多养有奇人。
按白静虚所言,他中毒之事,必然与三皇子,乃至当今皇帝,都脱不了关系,当然也不排除有人栽赃嫁祸,毕竟,白静虚入京时,沿途遭遇各种刺杀,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张显目光一闪,道:“太子赠与的那本经书,莫非便是《皇极金丹龙华宝卷》?”
白静虚面色愕然,望向6云海。他并不知道,在他昏迷之时,为了查清他所中何毒,6云海将他接触的所有东西俱是排查了一遍,这本道书自然也不例外。
福王轻咳一声,换来侍女,让她将那经书取来,边对白静虚讲述其中经过。
白静虚知道原委后,肯定回复道:“对,便是此书。此书虽说立意有失偏颇,但其中寓意却让人获益匪浅,也不失为一本引导世人的好书。”
颜涵月从旁温声开口,道:“那书,我已是查看过,没有毒物沾染的痕迹。”
李冲和等人都是明白,白静虚非是中毒,而是遭受了修道人的袭击。出于某些原因,出手之人并未动用全力,甚至说只是随意出手罢了。
张显心意一动,暗暗道:“罗教,紫波潭,降真宗,谷神宗……,真是不虚此行。”
想到这里,他突然又想到一事,当日他入住的客栈,除了端木长老的那名弟子,另一名木簪老者也非是江湖武夫,怕是背后也另有背景。
这时,门口走来一位文吏打扮的中年男子,快步走向福王,俯声低语。众人神色未变,俱是静静等待。
福王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去,挥手示意文吏退下,环顾一圈,沉声道:“陛下刚刚下诏,举国上下皆要供养无极老母,每一郡县,必要有一座无极老母的神庙”。
见白静虚面露不解,他沉声道:“父皇在白师昏倒几日够便驾崩而去,太子承诏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