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的十分完美一直在周围监视的沈斯年,压抑着内心的雀跃,也开心的翘起了嘴角。
尽管两人视线只是短暂的对视一秒,但默契不言而喻,谁都知道对方此刻在想什么。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伏在案桌练字的男人头也不抬的淡声道:“膳食放一旁,你且退下。”
他只着一件月色长袍,披散着发,柔顺的发丝倾泻盘落桌面,清隽的眉眼无悲无喜。
好像一朵在骄阳正好的春日逐渐死去的花。
记忆穿越数十年的时光,一下子回到了幼时的初遇。
君临嗓音低哑:“怎么,不抬头看看孤?”
熟悉的声音一时在男人耳边显得失真,他愣愣抬头,手中的笔“啪”的掉落,浓墨在白纸浸湿晕染。
澄澈的瞳仁里倒映出来人犹如罂粟妖冶美丽的面容,同她十五岁时一样,英姿飒飒耀眼的让人不能移目。
可之后五年的暴政,呆滞无神的眼珠和玩偶般的顺从,让他太久没有见过她这般风华恣意的样子。
他清楚的知道这位景帝如果没被控制,那么现如今又该活的多么伟岸和风光,是他亲手打折了她的人生,给她添上耻辱一笔。
思绪浮沉间,他的唇已经颤抖着开日:“你来了啊。”
是回不去的叹息:“阿临。”
像有一阵狂风吹过对立的两人,卷起中间漫天黄沙,隔着朦胧的视线望向的彼此早已物是人非。
君临的心忽的就生出一丝悲怆,不多,却让她无法忍受。
幼时初遇,她五岁,他七岁,两只小小的手一牵就是十年。
可是十五岁时一切都变了,直至这时她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可怕,人心又有多可怕。
千万提防,寸寸小心,还是在自已不熟悉的领域和熟人身上栽了。
君临走到他身旁撩起衣摆潇洒坐下,两人肩挨着肩,宛如什么都没发生过,但谁都知道再也回不去了。
“孤的秉文已经死了,阿临这个名字不是你可以唤的。”
她的视线淡漠的瞥过案桌纸张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她的名,这让她觉得更可笑。
秉文掩下眼中的悲凉,再抬眼时面上已经挂上温煦清雅的笑:“那陛下,可以再陪臣喝一杯吗?”
长臂一捞将酒壶和瓷杯拿了过来,君临耸动鼻尖,微微讶异:“青梅煮酒?”
他笑:“然也。”
一杯已经送到了她面前,君临大笑接过,把玩着酒杯盯着晃动的酒液,不明喜怒的念道:“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瓷杯被她随手丢落地面,“哐”的一声酒液倾洒一地,让秉文眼神发愣。
她面无表情念出了下句:“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哈哈哈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陷孤于不仁不义,要孤命之人,请孤饮青梅酒?”
她残忍开日:“秉文,你脸皮未免太厚了些。”
男人不言语,眼底一片苦涩,以前她会对他自称“我”,总是笑得灿烂跟他诉说远大抱负。
可是现在,到处都是猜疑与决绝。
就连那酒,她也怀疑下了毒不屑打翻。
秉文缓缓闭目,眼眶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