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雪瑶私底下跟殿里侍女没太重的上下之分的,不然生活起来多没意思
宫女都是经受过长年尊卑教育的,不会因为你态度亲和就真的以为自己跟主子平等了,心里没敬畏了。她们懂得分寸,大体上是不会出岔子的。
大家聚在一块儿,玩的欢声笑语的,开开心心的,生活才有乐趣。
范雪瑶现在容易倦,正好又是冬天,都说冬困夏乏。她在熏笼上坐了一会就直打盹儿,画屏赶忙熏暖了被窝,叫她小憩。
范雪瑶觉醒时,画屏在榻边坐着,低着头,拿着五色丝绳埋首编着结。自打秦珠媛来过,送了个珠儿结之后她就对这编织特别感兴趣了,不时拿着丝绳编来织去的,殿里几个侍女人手几个她编的结、打的络子。
“娘子醒了快到吃午膳的时辰了,是这会儿就起来,还是再躺一会儿”画屏发觉她醒了,便把手里编了一半的玩意往袖子里一塞,站起来探着身子轻声询问。
范雪瑶摇摇头,她现在浑身暖暖的,不到吃饭的时候根本不想起来。她招招手,让画屏靠近过来坐到床沿上说话。
画屏告了声罪,便照着做了。
“前面春桃有没有传什么话”
画屏回想了一下,整理了下思路,回道“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陈太妃今年冬天病的愈发重了,听说病里总是不时梦呓呼唤益王,醒来后便暗自抹泪。”
陈太妃叫着太妃,其实也不过三十余岁。在先帝在世时也是个较为受宠的嫔妃,和韦太后不合。生有一子,便是益王了。
楚楠即位时益王只是十余岁的皇子,封益王后便去往封地。大凉没有太妃随亲子去往封地的规矩,由太祖至今也只有几例罢了。
这里面,未必没有以此辖制藩王的意思。至于有多少作用,那就未可知了。
“太后知道了吗”
“兴许是不知道的,太后的病受不得凉,入秋后就许久未曾出门了。陈太妃又是除非必要,从不去太后宫里的”画屏语气有些犹豫,声音也压的比较低。
范雪瑶知道她是因身份尊卑缘故,忌讳议论主子,从而有些惧怕和心虚。便点了下头,示意她知道了。
画屏又说“前日徐太妃去了太后宫中,德宁公主已到了嫁人的年纪,徐太妃想委托太后帮忙相。只是太后病体缠绵,说自己怕是没那个精力,只说让皇后帮忙相一二。”
范雪瑶听在耳里,也只当个笑话听听罢了。
这德宁公主既非楚楠同胞姊妹,又并不亲近,怕是楚楠在这事上不会有多重视。听说徐太妃从前与太后也并不亲近。后来楚楠登基之后,徐太妃才三不五时的往太后宫里走动。恐怕是她自己无子傍身,怕日后晚景凄凉,想与太后亲近了,好歹也能体面一些。
只是韦太后在这事上的态度,便可以知晓这效果也不怎么样了。
韦太后不傻,前倨后恭变的这么明显,想发现不了都很难。对方是有所图谋而刻意奉迎,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可一旦清楚了之后真的很难去交心。
宫里最近也就是这两件事值得说给她听,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后面便没话可回了。范雪瑶闲来无事,想起画屏先前编的东西,主动道“我给你打打吧。”
编织很能打发时间,画屏原本是想着学着玩儿,后来就是认真学了。她多会一样技艺,就能更得主子依仗一些,技多不压身嘛。闻言就抽开白线绣水莲的蓝布地荷包,拿了打了半截的络子取出来,范雪瑶撑起身子接过一,发现是比较复杂的梅花结。
画屏略有些害羞地说“原本想着打着若是还的过去的话,装饰下帷帐也不错。只是奴婢手笨,学了这么久还没学个六出来。”
这梅花结是以松花配桃红二色捻丝线打成的,雅淡之中又显出几分娇艳,是她的喜好。
范雪瑶拿着梅花结了,眉梢微挑,有些失笑“这不是打的挺好的么你学了也没多久,能打成这样也算你费了些心思了。”说着也动手打起来,她手巧,这些络子也是自小玩到大的,很是熟稔,不一会儿就把这梅花络子打好了。
“既然打了,就拿去装饰在帘子上吧。”
打完络子,范雪瑶便命人传膳,一面起身穿衣裳,又套上了特制的红色绫地绣半枝莲毛里猾子皮短靴。这靴子是她特制的,是在殿里穿的,羊毛毡底,穿起来软绵绵,暖乎乎的,特别舒服。
因为太舒服了,她命人一气儿制了三双换着穿。除了这双红绫的还有黄绫,一双粉绫的,调儿她们都用心绣上玉兰、夹竹桃和半枝莲。
用完膳,外面又扑簌簌的下起了雪,范雪瑶微微蹙起眉头,这个时辰,也不知道南郊那边完事了没,也不知会成什么样了。楚楠有些火旺,若是累出汗又吹了风,便很容易患上风寒了。
低着头,抚了抚花绷子上绣的一对黄红色鲤鱼,追逐着水面上一片红枫叶,甚是可。继续绣着鲤鱼旁边的莲花,听着屋外簌簌的雪声,好不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