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也不见得有多爱就对了,不过恨肯定是很恨的,这点顾雁说得很对。“别说了,就因为他在伦敦,我在uoe念书那两年,一次都没去过,”思及此,舒沅只得尴尬一笑,避重就轻地转开话题,“说起来,蒋伯伯身体一直很好,好像也没看到新闻说他要回总公司坐镇。可能只是临时有事,工作安排回国而已吧。”“希望是这样了。不过,说真的,他没拦着你,也没对你做什么吧?”顾雁在电话那头紧张地压低声音:“虽然他这几年一直呆在英国,不过让方忍来找了我很多次,每次感觉都想在我这试探消息一样。我怕你担心,都没敢说。虽然还好,陈怀言嘴够毒,次次都给我拦回去了,但他该不会还想来找你事吧?你态度都那么明显了。”“应该不是来找我的,只是凑巧。”“……能有这么巧?你别骗自己了。”顾雁终于“忍无可忍”,不小心一顺嘴,把她的粉饰太平点破了个彻底。舒沅被这反问堵得话音微黯。半句“而且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我”刚滑出口,终于还是话风一转,不得不承认自己大难临头:“不过……呃,确实有点太巧了。”两人心照不宣地尴尬了三秒。和顾雁风风火火的语调不同。舒沅同熟悉的朋友说话时,又回到年少时习惯性慢吞吞的吐字。慢慢地,一边说起那天的经过,她又一边回忆起前天看见蒋成时那种心悸的感觉。几乎有那么一瞬间,她确实怀疑他是专程为了“抓”她而赶来。脑子里反复排演出无数脱身的办法,连宣展拉着她走了好远也没回过神,她甚至一路在猜,这次持续大半年的版权拉锯,是否也有蒋氏的参与。好在,后来反复核查过版权合同的内容,确实没有霸王条款和引她掉下去的陷阱,只是避开太久,总有避不得的时候罢了。何况,那天的“偶遇”,也确实不像是蒋成的做事风格。既然双方已经撕破脸皮,又何必来设计诸多巧合——舒沅擦头发的动作越来越慢。她住的公寓,正处市中心的黄金地段,和曾经偌大别墅森严安保、看厌到只嫌千篇一律的花园不同,三十二楼举目远眺,城市霓虹近在脚下。空闲的时候,她会去附近的西餐厅喝茶,偶尔帮人改些零散稿件,或者干脆在附近的图书馆一边查资料一边度过悠然下午,随意安排着自己的人生和时间。在三年前,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生活。没有人提醒她过去,也再没有人让她回忆起自己曾经与灿烂的未来失之交臂,她重新靠自己的双手赢回了一切。可谁又能想到,就在两天前,她也是这样自以为漫不经心的,和蒋成突如其来的打了个照面?与其说她一直在安慰自己,不如说是这辈子第一次,她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懂蒋成。蒋成怎么会“忍”呢。如果真的第一时间认出她,不管出于什么心情,是憎恨还是想念,是恨不得扇她一耳光,还是对着她几颗眼泪一顿掉,都绝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放她离开——何况,当时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宣展。让蒋成这样熟视无睹的走掉,基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沅沅?”正出神间,顾雁忽而在电话那头喊她:“怎么突然不说话了?”舒沅怔怔回神。才发现不知何时干发巾已落在地上,抬头,玻璃窗扇中,却映出她眉头紧锁,仿佛又是三年前,她在医院待的最后一晚,蒋成吻过她额头,就如平时那样安静睡在她旁边。而她看向天花板,仿佛天花板也成为一面镜,那时的她,正缓缓与现在重合。那一瞬间,她突然下定决心。“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搬家的事。”“……搬家?这么突然。”“也不是突然,早两个礼拜我就在想了,只是因为这事提前了点而已——找房子的时候只顾着方便,但是住久了,就觉得又贵,一个人住起来也不习惯,还老容易直接被公司的人找上门催稿子,这次我要躲远点。”她像是在笑。顾雁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但到底默契在心,也没点破,只转而劝她:“那还想什么呀!想方便又习惯,直接来跟我住就行了、”“跟你?”“别小看我好不好。事实证明哈,舒小姐,我当时受够了叶文倩,当机立断直接辞职就是对的吧?这几年转行当演员,虽然没火起来,可也赚了不少,很快就能全款买个小公寓了。何况陈怀言下个月就能办好手续回香港,到时候,除了他哥留给我的那笔钱,我让他把这几年欠我的钱全三倍还给……陈怀言!你胆子大了哈,还偷听我讲电话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