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凛风削瘦的身形倏地一震,僵硬地缓缓转头,在看清站在他面前,距离他十几步远,容貌绝丽的高大男子后,倨傲冷淡的面容上瞬间出现一丝裂痕。
眼前的男子一身墨色劲装,衬得身材健硕挺拔,长发用一根简单的银簪束起,因为路途奔波,有几缕发丝飘散下来,随意地挂在额边。金色的面具遮住了他半边脸颊,却不突兀,反而为他本就绝世的容貌,平添了几分神秘感。
只是此刻,他精致桃花眸中带着略微的红色,唇部有些苍白,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男人,神情竟有些忐忑。
只是一霎,白凛风面上的神情便恢复了正常,眸光冷淡地注视着凤离,无悲无喜,仿佛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两人沉默对视了许久,有好几次凤离想要开口解释,却被男人漠然的眼神盯得心脏阵阵发紧,精心准备并且练习了许久的说辞,尽数卡在喉咙内,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凤离轻轻抽了口气,双脚犹如被生生定在原地似的,连上前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他从没想过,男人会用这种全然陌生的眼神看着他……
像是一把无形的利刃般,一刀一刀凌迟着他的心脏。
比起这种无声的折磨,他更愿意男人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狠狠骂他,打他,质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对他。
这样,他就可以用力地将他圈进怀里,认真地向他解释,向他道歉,告诉他那些都是误会,他爱的人从来只有他一人,他愿意用剩下的大半辈子来赎罪,弥补。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好像他们之间,只是陌生人的关系,再也没有其他什么联系了。
刺猬
半晌,白凛风轻笑一声后,开口打破了平静。虽然笑着,眼中却没有任何笑意,言语中甚至带着淡淡的嘲讽。
不知是在嘲讽,眼前唐突出现的男子,还是在嘲讽自己。
“王爷,偷窥别人沐浴可不是君子所为。”
“情话,更是不能随便对人说。说的人没放在心上,听的人当了真,便不好了。”
“王爷独身一人便跑到了敌人的营帐,是对自己的绝世武功太过自信,还是看轻了我白泽的兵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请你出去。”
白凛风不明白凤离到底是什么意思。当初明明见他碍眼,千方百计命人除掉他,如今却莫名其妙地跑到军营对他说想念。
他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在他终于下定决心将他忘记之后,如此冒昧地出现在他面前……
凤离苦笑着扯了一下嘴角,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喉结。
“你是我的王妃,我们之间什么没有发生过,怎么能叫偷窥呢……”
“我找了你很久……怎么都找不到你……”
“我真的,很想你……每日每夜都在想你……想得内心发麻发乱,只能靠酒麻痹自己,才能入睡……”
闻言,男人顿了一下,有些疑惑地喃喃出声,接着忽然仰头疯狂地笑起来,几乎要笑出眼泪,抓住木桶边缘的手指紧得已然泛白。
“想我?哈哈哈……你逍遥王凤离,会想我一个身份卑贱的暗卫吗?你明明巴不得我去死……真是抱歉,没能如了你的愿……”
“你若是说,今日是来杀我的,我倒是,更加愿意相信。”
身后许久没有传来声响,男人以为凤离默认了这一切,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做到不在意,可是此刻心口处倏地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一般,眼前有些灰。
闷疼的感觉告诉他,他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虽然军帐中置有暖炉,但男人的木桶中的水逐渐变凉,身体还是不可抑制地发寒,连带着心脏也被冻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