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
清冽而肃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把望月唯脑海中的繁杂思绪给生生打断。
她回过神,眸光渐渐恢复清明,思绪也重归平静。
“是住持师父啊。”她扯了抹笑,眸色恭敬的朝老人点了点头。
“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有哪里不舒服吗”老人的声音透着几分关切。
在这个时间点里,寺里年轻些的弟子一般都在上课学习,或研读经书或操持供奉,一天下来除却早课、晚课和上下午学习,其实也没有多少闲暇时间,所以现在的竹园倒是显得格外安静。
面色庄严肃穆的老人望着和三年前没有多少变化的望月唯,感慨之余在心中默默的叹了叹气。
入目所见,风声雨声落叶声,就像是一幅独属于她的画卷。
“让您担心了,我只是突然有些感慨。”
望月唯看着他,光阴在他身上留下种种痕迹,但眸中清亮则一如既往。
“慧安那天说的话你不必在意”老人结果望月唯手上的袋子,朝她说道。
“慧安师父说的没错,我不会在意。”望月唯摇了摇头。
慧安就是那个说她性子过于薄凉,不适合随侍神明的僧人,望月唯脑海中浮现出那位老人一脸严肃的在佛像前评价她的样子。
当时的自己刚从国外回来,刚到大殿门口便听见他对着诸位师父们所说的话语,其实慧安对她不满也正常,毕竟她来寺院只是为了寻求安清净,她是能感受到人类情绪的巫女,不适合呆在嘈杂的都市,各种情绪所蕴含的恶意会让她感到不适,可呆在神社,睹物思人,又实在叫她难受。
正巧她感受到了自己在沉睡前留下的法器的气息,不知道要去往何处的她便寻着那道气息来到了这里,那时她刚踏进这座寺院,被供奉在佛像前的一对金刚法器便直径飞到了自己怀里,引得慌慌张张追出来的僧人们一顿震惊。
她也是那时才知道,当年继承了自己法器的小沙弥后来成了寺院的住持,并在圆寂前嘱咐弟子要守护好它们,等它们真正的主人出现再把它们交还给自己。由此,她便有了合适的理由留在这里,法器的主人,当然也是僧人们的客人。
对于供奉了许久的法器就这样落入一个外人手里这件事情,寺里的僧人们接受良好,应该是当年那个小沙弥的不断嘱咐所至。
只是在这里呆的久了,寺里的僧人当然也多多少少看得出她的性子,更别说修为德行仅次于住持的慧安大师。
在这位心怀大愿的僧人面前,被本门法器认作主人的人却对众生没有多少悲悯之心,明明有帮助更多人人的能力,却从不主动插手其中关系,这对他来说是极不能接受的,于是这种不配得感便自然而然的在他们心里泛起。
凭什么呢她这样的人凭什么她能得到法器的认可凭什么可以随侍神明
这样想法出现在慧安身上,出现在其他僧人的心里,甚至连她自己也是。
是啊,凭什么呢几百年前她便常问自己,常问她敬爱的神明,可神明只是不语。几百年后,她也依旧常问自己,凭什么呢
成为巫女可以说是神的怜悯,但这佛门的法器又是为何当年自己把这金刚杵和金刚撅交给小沙弥便已算是放弃了它们,可它们还是再次把她当作主人,几百年都不曾再次认主,安安静静的待在佛堂,挥不了自己的价值也浑不在意,只为等她再次出现在这里。
可懦弱如她却不敢深究其中原因,她害怕听见一些会令她畏惧的东西,望月唯控制不住的伸出手,抚上自己脖子上挂着一条项链,黑绳坠下的中心,是一个精致的橛身吊坠,缩小的金色法器散着只有她能看见的光晕,让她的脖间始终萦绕着一道温暖的气息,自她将之戴上,她便再没感受过一丝寒意。
她感受着这股温暖,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松开它并慢慢垂下了手臂,若法器也说她值得,那这种不配得感只会令她更加心悸。
老人并不知道望月唯心中的想法,自顾自的说着,“他啊,只是太执着自己的追求了,他其实也知道不能这么要求你。”
两人并肩而行,老人拐杖落地的声音有轻有重,雨水拍打屋檐,风轻轻拂过,让人在不知不觉间慢慢放松下来。
“我明白。”
“但我也确实没有什么长进。”望月明侧过脸望着一旁面目平静的老人,有些无奈的叹了叹气,
“我知道问题所在,可我这性子就是如此,可以去做,但却做不到自内心。与慧安师父期待的还是有很大差距。”
“做事论迹不论心,你这么想,也是着相了。”老人抬头看她,神色认真,“你只是缺少一个机缘,缘分到了你也自然就明白了。”
望月唯听见这话,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恍惚起来,这话还真是似曾相识
她慢慢将眸中的暗色掩去,那您觉得我的机缘到了吗
“未到,但我有预感,它已经出现在了你的身边。”住持对上她那双可以说有些空洞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