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魏鹤远在一起久了,难免沾了点他的毛病,一瞧见安婶脸上的粉印子,她觉着自己这个手上全是细菌病毒。“污言秽语,你中午在厕所里吃的饭?”梁雪然毫不客气,先前还顾及到梁母住在这里,总不能把人逼急了,但现在马上就要搬走了,还顾忌这些做什么?余光瞥见周围人的目光各异。梁雪然何尝不知,他们这些人心中其实和安婶一个想法,觉着她下贱不堪,觉着是攀了钟深高枝。现在不教训安婶,这些人就会永远议论下去,她和梁母会成这些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梁雪然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但在意梁母的。她清贫一生,不该受到这样的非议。这一巴掌用了几乎全身的力气,梁雪然手掌发麻,安婶被一下打懵,在原地呆呆地站着,醒悟过来,疯了一样的要扑上来挠梁雪然的脸。钟深轻而易举捏住她的手腕,无奈回头看梁雪然:“梁小姐,我从不打女人。”“没让你打她,”梁雪然回了一句,走到安婶面前,她个子高挑,看向这个女人的目光中充满了怜悯,“钱是我合法得来的,不是你脑海中那样肮脏的想法。别以为你自己肮脏,别人就和你一样。你丈夫出轨包养小三小四小五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上个周我还见安伯伯接送一个男孩上小学;上个周晚上,安伯伯值班的时候,去安婶家的那个伯伯我怎么不认识?一连两周换了三个人,安婶您真是老当益壮啊。”!这也太太太太劲爆了吧?街坊领居的,虽然早就听说安婶有点不清不白,但空口无凭,也只当笑话;梁雪然多么乖多么懂事的孩子啊,她难道会撒谎?这么一说,简直就是铁证了。安婶被梁雪然说的面红耳赤,牙齿咬的咯咯响。这个小妖精!她恨不得撕烂梁雪然的嘴。而梁雪然笑着看她气到扭曲的面容,转身同梁母上了车。车门关闭,钟深才松开安婶的手腕,微笑着说:“十几年前,梁友先生去世,你丈夫贪了他的抚恤金,还企图赶孤儿寡母出去,真以为自己做的□□无缝?”安婶腿一软,竟被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吓尿了裤子。钟深说:“证据已经交到工厂那边,好好珍惜你还能住在这里的时间吧。”安婶瘫坐在地上,面如土色,周遭邻居没有一个上前扶她的,任由她坐在那里。钟深上了车,梁雪然感叹:“没想到你还有做保镖的潜质。”钟深十分谦虚:“略懂。”-足足有一个周,魏鹤远没有梁雪然的丝毫消息。就像是突然人间蒸发,无影无踪,梁雪然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就这么消失不见。电话打过去,永远提示关机;短信也不会回复,微信直接拉黑。这是要造反啊。魏鹤远习惯了梁雪然以前的随叫随到温柔可人,乍一被冷落,突然感到极大的不适。他不喜事务超出自己掌控范围。财务总监有条不紊地报告着,魏鹤远却微微走神,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他提交的报告上。落笔签字的时候,力道大了些,划破纸张。轻微的撕裂声。纤维破碎,残缺。这种感觉……太不妙了。能够感受到自己在失控,因为那微小的、两年来并未察觉的错误,日积月累,已经到了能够动摇他的程度。蚂蚁啃食长堤,日子久了,渐渐都成为散沙。秦弘光几个人叫他晚上去打牌,放松一下,魏鹤远直接拒绝。他需要好好休息,或者,梁雪然。夜色缓缓降临,天际被抹上淡淡的灰暗色;魏鹤远忽然发现,自从梁雪然赌气离开之后,近一周的天气都不好。还未抵达公馆,魏鹤远接到戴伯的电话。戴伯的声音欣喜不已:“先生,梁小姐回来了。”魏鹤远握住手机的手骤然一紧,又慢慢松开。他听到自己冷静地说:“我知道了。”停隔一阵,忍不住又问:“她气色怎么样?”“很好啊,”戴伯回答,“心情也很好。”那就好。不声不吭走了这么久,终于肯回来了?今日回公馆的路有些遥远,遥远到令魏鹤远疑心司机换了路线。然而道路旁的熟悉的景色提醒着他,那些不过是他的错觉。抵达公馆,车子还未停稳,魏鹤远推开车门下车,外套也来不及脱,直接往卧室走去,带着室外凉薄的空气——戴伯匆匆走来,及时提醒:“梁小姐在客厅等您。”客厅?魏鹤远微蹙眉。她跑客厅去做什么?难道是气还没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