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识字,自己看。”
屋主拿起纸张,仔细看了看,愈看愈是脸色发白,连忙回屋里,翻出自己留的那一份,却发现上头的字都消失,只剩一张干净白纸。而黑莹拿出的那份,明明先前签的是代为租让的约,这会儿“代为租让”四字,却变成“无偿转让”,而落款签字的确是他的笔迹,完全否认不了。
他竟在不知不觉中,把祖产无偿卖了。
愧对祖宗的屋主,双眼一翻、双脚一软,咕咚一声倒在湿湿的地上,就这么一命呜呼,变鬼去跟祖宗十八代磕头道歉去了。
“妳、妳这个——妳这个恶婆娘!竟然害死屋主,真是没血没泪,冷血到极点!”房客抱住屋主的尸首,边哭边骂,对黑莹无可奈何。
她把人活活气死,竟然很得意,收起纸张放回袖子里,衣衫颜色流动,两幅优雅的飘啊飘,头也不回的离去。
等到人们被房客哭声吸引,群聚过来询问,从房客口中得知黑莹的恶行时,地上的水已经被晒干,只留下晶晶亮亮的细小颗粒,竟是盐粒,而且还是海盐。人们知晓后,赶忙奔走相告,相互提醒该要小心。
但是,这时已经太晚了。
委托黑莹中介房屋与土地的人与非人太多,都被同样的手法,拿走原本属于自己的土地,连栖身的地方都被夺走。
已经租了,或是买了的人与非人,也收到黑莹警告,限时第二天就要卷铺盖搬走,翻出的合约,都跟当初签的不同。
原本受害者们商议,不搬就是不搬,硬要留下来。
但是,到了第三天,不论屋前、地前或是坟前,都来了外地的人与非人,拿着跟黑莹签好的约,硬把原来的人与非人赶走,粗暴的把家具或棺材丢掉,径自住进砚城里外。
顿时,城里城外多了好多好多,外地来的人与非人,有的安分有礼、有的气焰嚣张,闹得原本的住民们人心惶惶、鬼心慌慌。
被赶出住处的人,把家当搬到四方街广场,餐风露宿的很是可怜,附近店家原本都送来食物跟被缛,酒店还让出房间,让无家可归的人可以洗热水澡、睡个好觉。但是人数实在太多,酒店里挤不下,民居也开放,让人们挤一挤。
住祠堂里的鬼们也共体时艰,让被赶出坟,抱着自个儿墓碑的鬼,到祠堂里分点后人的香火。
人与非人都过得辛苦,搬进砚城来的外地人、外地鬼、外地妖愈来愈多。
油菜花说到这里就停了。
姑娘静默一会儿,环顾四周千万株油菜花,每一株接触她目光的油菜花,都幸福得绽放再绽放,顿时鲜黄浓艳。
“这件事发生有多久了?”她问。
“有七日了。”油菜花们齐声说道。
“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她语气中没有指责,却有一丝丝失望,油菜花们自责不已,瞬间凋零枯萎,倒伏在地上。“我是木府的主人、砚城的主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却迟了七日才知晓。”蝴蝶跪在地上,几乎要埋进枯萎的油菜花中,金丝冠垂得低低的,黑色带红的翅膀因恐慌而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