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医馆前为铺面,后是住房,中间隔着个小院子。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家业。
眼见天黑,唐非打佯关门,收拾干净,升火做完饭,伸头到院中喊道:“喂,你还不下来。”叫了半天不见动静,不由叹气,“真麻烦!”
到后屋拿了楼梯,搭到屋檐上,撩袍爬了上去。
屋顶上坐着个玄衣道士,正静静看着远处炊烟落日。听得有人上房来,也没什么反应。
唐非走到他身旁,顺着他目光看出去,“这景色……跟昨日有什么不同?”
黑衣道士这才收回视线,“看一日便少一日,当然不同。”
唐非忍不住笑,“上午,隔壁吴奶奶来看病时,就跟我讲了这句话,跟你讲的一字不差。”
黑衣道士也露了笑意,唐非拍灰坐下,“你该多笑一笑,你板着脸的样子太吓人。”
黑衣道士闻言浑身一震,露出了一丝古怪神情,情不自禁看了他一眼,缓缓收回目光,“这话……很多年前也有人跟我讲过。”
“哦……”唐非转眼,“她叫什么,是不是叫……小贤?”
黑衣道士低下头,指尖触过脚下片片青瓦,他缓缓摸着,冰冷的触感让他回忆起许多事情,那感受也许便叫多愁善感,“你说话总是如此单刀直入,不留余地吗?”
唐非一本正经道:“你不用夸我,我知道这是优点。”
黑衣道士笑,“用不着我来夸你,这优点定然让很多人头痛过。”
唐非道:“我救了你回来,做饭给你吃,把你养得白白胖胖,你说个故事给我听,原没什么不应该。”
黑衣道士沉默片刻:“好。也许除了你,将来也不会有人再有机会知道这些往事……不过这故事很长。”
唐非道:“我有耐心,我们吃完饭慢慢讲,一整夜够不够?”
桌上一灯如豆,饭菜香还在屋中未曾散去,墙上映出的人影摇摇曳曳。
唐非拨了拨灯芯,笑道:“这样的气氛真是最合适讲鬼故事。”
黑衣道士看了他一眼,“你给我诊断看过脉象,可看出什么异常了吗?”
唐非笑眯眯,“绵长细微,几不可断,总言之,就是不同常人。”
“不同常人……”黑衣道士重复一遍,点头道:“我姓纪,自小当了道士,我师傅为我取名无华,意取空本无华。”